走出恩霈園了,崔嫵都沒有想好。
到底是將此事告知舅舅舅姑,還是直接從王家手裡撈好處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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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,王家到底還是去衙門報了案。
王嫻清當夜就被帶去了季梁府衙。
原本只是謝家和王家的家事,按照這兩家的身份,很快就能鬧得滿朝皆知。
想也知道,謝家和王家這一樁案子怎麼判,難以各家的意志和單純的對錯為,摻雜了太多朝廷、百姓對「偷人」這件事的態度。
違背婦德,若不判死,對百姓的「感情」便是傷害。
那些大男人們會覺得,這是對婦人的縱容,物傷其類,來日的他們的娘子也偷人,官府還直接把人放回娘家了,這怎麼行?
不能主宰女子的生死,那為何還要成親?怕是人人皆要咆哮一句「世風日下」。
不管這案子怎麼來,後世里都要記上一筆,成為訓導天下夫妻相處,又或爭論不休的一樁公案。
崔嫵始終沒想明白,王家是在救王氏,還是在害她。
至於她自己會不會上公堂,還得看謝家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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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靄堂里。
幾個息婦在雲氏床邊聽候。
王家報官的消息傳來,她終於氣到臥床,黑灰的臉色顯得皺紋更加凌厲。
幾個侍女將她扶起,靠在迎枕上,高氏殷勤地將湯茶藥端到雲氏手邊。
說是藥,實則是取百錢茶葉嫩芽,加一升綠豆去殼蒸熟、十兩山藥細磨,摻入半錢龍腦麝香細細搗杵成末,密封罐中窖三天,要喝時取出來煮。
雲氏有很多息婦,最不缺人孝順,自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。
喝過茶,高氏又將一碗玉清燕窩端起來,餵到雲氏嘴邊。
「這是息婦天未亮就起來坐的,要挑這燕窩啊最是費時,難得挑得這麼幹淨,火腿和雞湯也燉足了時辰,佐以新鮮蕈菇,舅姑定要多喝一些。」
雲氏還算受用:「難為你這麼辛苦做來。」
崔嫵聞言,悄悄瞥了一眼閔氏苦瓜一樣的面色。
為這羹湯里的燕窩,挑瞎了眼睛的人是閔氏。
她們這幾個息婦湊在一塊兒打葉子牌,高氏和閔氏做局想坑崔嫵,只可惜有楓紅和妙青在,想要在崔嫵眼皮子底下出千,門都沒有。
點破幾次,她們就變得畏手畏腳,反而是崔嫵知道如何神出鬼沒地出千。
幾輪下來,兩家愣是輸給了一家,隔房的嫂子小有收穫,同崔嫵說說笑笑,高氏和閔氏愈發變得沉默寡言。
高氏家底豐厚,還扛得住,閔氏的銀子就有點捉襟見肘了,要這樣回去,謝禹怕是得念叨她。
「嫂子……」她不知道要求哪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