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則,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,就是您也沒資格使喚奴婢,更遑論安排奴婢的去處。」
妙青見不得她如此衝撞崔嫵,抬高聲調:「你敢在這兒信口雌黃?」
崔嫵抬手阻住妙青,她此刻就是要勾起春柔的火氣,越大越好。
「一整個園子裡的侍女,就屬你心氣最高,春柔,我是愛護你的,只是你驕縱,不似伺候人的性子,我也問過官人,可惜他連你的名姓樣貌都記不得,想來沒有看上……」
春柔被說得急了:「三郎君怎會同你說這事,況且我來藻園,就受大夫人調派,你不敢開口打發我,就拿這話來糊弄我?」她已經狂得連「奴婢」的自稱也沒有了。
「可官人既已把你往外拒了,難道你還要強……」
娘子怎可如此奚落她,春柔將海棠花擲在地上,「娘子也別在這兒試探了,我便說明白了,將來三郎君的枕席怎可能就你一人得占,三郎君事母純孝,大夫人的話沒有不聽的,便是再不中意我,對我也會以禮相待,到那時,我盡心伺候就是!」
「你在胡說什麼!」
這句話既恨又惱,說的人不是崔嫵也不是妙青,而是從身後傳來的。
春柔的身子一抖,回頭看去,雲氏就站在不遠處,滿臉怒容,身旁伴著的是祁國公夫人。
「大夫人!」她趕緊跪下,想到剛剛的狂悖,惶惶不安。
崔嫵浮現慌張,起身行了一禮:「舅姑,見過國公夫人。」
祁國公夫人最和氣不過,但也是這季梁高門裡消息最通達的人物,今日之事讓她撞見,定然要外傳的。
國公夫人一見崔嫵,又是暗嘆了一番,才笑道:「滿園爛漫不夠賞的,怎麼在這兒和一個丫鬟置氣呢?」
崔嫵羞慚:「讓夫人見笑了。」
實則她早看過祁國公夫人的拜帖,才來園子裡演這一出的。
謝家這陣子並未閉門謝客,雲氏和祁國公夫人是手帕交,這種關頭來探望,既是關心,也是打探消息。
王氏在公堂上指控凶烈,不知道怎麼就傳了出去,說雲氏是拆散焦仲卿和劉蘭芝的惡婆婆。
雲氏自詡賢妻慈母,活了那麼多年,堂堂的宰輔夫人,頭一次被千夫所指,名聲一落千丈,像是把她擱在油鍋里煎,這一下病得更重。
這一次祁國公夫人過門,雲氏有心借她之後宣揚,自己絕不是王氏口中那種人。
雲氏格外硬氣,在這種千夫所指的時候,不肯露了頹相,強撐著不舒服陪國公夫人遊園。
兩人沒帶多少僕從,在園子裡邊走邊聊,沒料到撞見了春柔在此大放厥詞。
木杖沉重杵著地面,雲氏走上前,死死盯著春柔:「你剛剛說的什麼渾話?」
現在雲氏只恨不得遣散謝宏那些通房,當作沒有這回事,怎麼還敢堂而皇之提給小兒子的納妾的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