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林的話堵在嘴邊,再多的話也不敢反駁。
他去客廳翻醫藥箱,找到了布洛芬,站起來要去給溫知送過去,口袋裡的手機咋咋呼呼的響了,是他定的出家門的鬧鐘。
溫林掏出手機關鬧鐘,手指一滑,鎖屏幕時不小心點開了通訊錄。
溫知頭疼的厲害,又冷又熱,喉嚨堵著棉花,沙澀難受,眼皮好像有千斤壓著,抬也抬不起來。溫林拿著水和藥片,把他扶起來,餵了藥,溫知又重新躺回去。
溫知閉著眼,小聲催促溫林快點去學校。
溫林這次很聽話的答應,走之前細細交代了熱水溫水還有涼水的位置,出了家門,拐到樓梯間坐檯階上開始電話。
「是的……很嚴重,能燙雞蛋的那種……」「……他不願意去醫院,只會喊你的名字……」「什麼也沒吃,喝的水都吐乾淨了」「家裡的門鎖沒換,那是他騙你的……」
「……」
掛了電話,溫林噔噔噔下了樓,迎著微風,哼著歌,心情就是八九點鐘的太陽,在包子鋪點了早餐,也不擔心他哥了,有霍凜在,閻王來了也搶不走人。
大人真麻煩,生病和戀愛都得讓他操心,溫林咽了口蘿蔔餡包子,覺得這個家沒有他真不行。
溫知睡得頭重腳輕,昏沉沉的做了一個夢,冰冷的醫院,刺鼻的消毒水,穿制服的叔叔領著他去太平間認人,他的父母躺在不鏽鋼鐵床上,身上滿是血污,任他怎麼哭喊也不睜開眼睛,那以後,他一想到醫院就害怕。
後來,他跟了霍凜,一邊上學一邊還要往霍家跑,有次周日晚上,霍凜折騰了他一夜,第二天早上上課要遲到,霍凜讓家裡的司機送他,他心急,沒注意是輛什麼車,等到事情發酵時,言論已經控制不住。
他下車時被人拍下一小段視頻,雖然只有背影和一個側臉,但飛天女神的車標很清晰,還有司機畢恭畢敬的態度。
他大一曾是學生代表,很多人都知道他無父無母還有一個弟弟要養。漂亮男孩,家裡窮,坐著豪車來上學,艷聞八卦總能引發人的好奇心,他們從這個不知真假的幾秒視頻和隻言片語中妄下結論,還有模有樣的引出不少實例。學校的論壇,貼吧還有各種群聊都在討論,有人說真髒噁心,有人說學校的恥辱,有人說長的不錯也想試試,還有人說他每晚都出入不同的男寢室,浪蕩的一個人滿足不了。
多難聽的都有。
屏幕里的文字化作實質一句一句鑽進他的耳朵,周圍人的眼光讓他害怕,他逃課跑回家,公交車到站時,正下著暴雨,他把自己鎖在臥室里,不顧全身濕透,窩在被子裡,漆黑的世界像溫暖的巢穴,讓他有安全感,能讓他逃避。
雨越下越大,霍凜砸了門,掀開被子把他置於光亮中,他驚叫,因高燒而暗啞的嗓子發不出太大的聲音,他不願離開這個巢穴,用盡力氣掙扎,甚至咬上霍凜的脖子,霍凜不顧他的反抗,強硬的把他抱上車。他在霍凜的懷裡漸漸平穩,鬆了口,意識仍舊模糊,像只快要斷氣的貓崽子,抱著霍凜微弱的哭,哭著說媽媽媽媽,知知怕,爸爸,知知想你們,你們回家好不好……
這位外界稱為儒雅代名詞的男人的臉色比天氣還要陰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