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凜一言不發的任他罵,表情軟下來,輕柔的扶著他的後腦將人按在自己的頸窩,一下下怕著他的背。
溫知剛開始只是小聲的哭,可沒一會兒,哭聲越來越大,霍凜肩膀很快就暈濕了一大塊。
霍凜原本只是想讓溫知哭一下發泄發泄,這止不住的哭聲聽得他心疼,只得順著溫知頭髮哄:「好了好了,寶寶不哭了,霍叔叔在呢。」
溫知越哭眼淚越多,放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,鼻息間是熟悉安心的氣息,溫知抬手緊緊摟住面前人的脖子,風暴里的小舟遇到燈塔似的,眷戀又依賴的將自己深深藏了進去。
溫知有的時候會感到命運的不公,他經常會想,他沒做過什麼壞事,他就是喜歡那個人。
可命運的種種告訴他,他不能喜歡那個人。
他還記得第一次滿心歡喜的去霍家老宅,那些他自以為的親屬朋友在霍凜看不到的地方,冷眼輕蔑的扒著他的脊梁骨說那個人的身旁不是兔兒爺該做的位置。他出身低賤,能力平凡,對霍家毫無用處,一個在床上任意褻玩的小玩意兒,以色侍人,為財賣身,又是男人,連個花瓶生孩子也的能力也沒有,於那個人來講處處是污點。他們明里暗裡的罵他是一身騷的狐媚子,不要臉的男/妓。
看,這就是那些自持優雅大氣的貴婦人說出的話,偏偏每一個都和霍凜有血緣關係。他受了,他是個,從小就對血緣有一種特殊的嚮往。霍家能夠屹立百年風雨不催,一部分原因就在這些血脈個個臥虎藏龍不同凡響,血緣是割不斷的系帶,霍凜是霍家家主,守著那些血緣是榮譽更是責任,他不願霍凜為了他來分取捨,哪怕與霍凜來說只是毫釐。
後來,霍凜的母親跪在他面前,姿態求人,目光逼人,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凌遲,她說,如果母親的死和你有關係,你覺得兒子還會毫無芥蒂的和你在一起嗎?你想讓他背負為了一個男人弒母的罪名嗎?
他突然膽怯了,那些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罵他,他不想讓他的霍叔叔遭受口誅筆伐。
他的霍叔叔那麼好,把他帶回家,捧在心尖上給了他無邊寵愛,觸手可及皆是輕柔舒緩的溫水,熱氣蒸騰,水霧瀰漫,一層又一層像是攻不破的堡壘,遮擋住所有的傷害和恐懼,視線所見只得一人。
他偷偷守著這份喜歡,自甘沉淪卻不敢聲張。他想和那個人在一起,餘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,想和他一起用餐,一起散步,想吻他,想抱著他,對著他撒嬌,告訴他永永遠遠都要陪著他。
霍凜用了六年,涓涓流水般侵入他的一切,浸透皮膚,成為鑲嵌在骨縫裡的精髓,層層血肉包裹著,隨著時間一圈圈輪轉,丟不了割不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