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何人在此喧譁?」小奴才還未及領命,便被另一道聲音斷了話,眾人側眸望去,只見院外又走來一人,此人不是旁人,正是整個楚宮最尊貴的女人,楚太后。
一眾侍衛及侍女見到身著鳳袍的皇太后進院來,紛紛跪倒行禮,比見了小皇帝還要畏懼幾分。
宴請鄭國之君並非皇太后授意,她大抵無暇管束,又為何會在此時出現在這宴廳偏殿?眾人皆是不明。
臘梅樹下的少年見院中人撲跪一地,茫然了一瞬,而後也跟著跪倒。
慕慈心在宮女內侍的隨同下,路過臘梅樹前,覷了一眼未曾見過的少年後,便徑直走向亭廊,直至亭廊前,隨身宮女掀開隔簾入了內里。
楚懷安往旁側讓了讓,微微垂首以示行禮:「臣參見太后。」
慕慈心哼了一聲,側眸而視:「端王好大的架子,來這偏殿便隨身攜了滿院的侍衛,不知情的人還當帝架親臨。」
面對他的質責,楚懷安恭敬回聲:「臣知錯。」
慕慈心一擺衣袖坐至圓木案旁:「這祥和宮是群臣議事宴廳之處,不是你端王攜家眷口戲耍之地,為人臣端王不知禮節私攜嬪妃來此處,按國法,該當如何?」
一眾人聽此,大抵明了了她此來的目的。
楚懷安默了默,而後回話:「削其爵位,降為一品伯位。」
爵位與伯位之別,於這端王而言,倒不是連降三級親王之位這樣簡單,而是楚國皇室祖制有規,除去親王之爵外的封王一律不允居於皇宮,若是端王降了爵位,便是再也不能佑於小皇帝眼下。
此時慕慈心面上浮出一抹淡諷的笑意:「端王既知,哀家便替皇帝下了這道旨。」
扶邱跪在楚懷安旁側,見自家主子沒有反駁之意,此刻又無小皇帝庇佑,主動出聲:「太后,我家王爺有錯,當以陛下親自定斷。」
「放肆!」慕慈心眉目一橫,眼中的光凌厲而刻薄,「好大的膽子,主子說話倒有奴才插話的份了,敢拿皇帝來威脅哀家,你這條狗倒是當得忠心,孟從,掌嘴!」
「太后息怒——」楚懷安立時出言止道,「是臣管教下屬不嚴,當領這份罰。」
聽他此言,眾仆皆是一驚,為了一個隨侍,竟要當眾替罰,且還是掌臉之刑,這端王的性子,未免太過溫軟,怎禁得起太后的手段,若非小皇帝庇佑,只怕早已被踐踏如泥。
慕慈心冷聲笑了笑:「端王這般主僕情深,又不親寵宮中女嬪,是這雙腿不便行事,還是另有私情?」
此話從她口中說出,整個庭院俱是陷入靜默之態,伏跪在亭廊外的藍衣少年微微抬頭,只見薄簾隱約可現的那張臉此刻面色蒼白,口中呼出的暖氣急促而稀薄。
見楚懷安不說話,慕慈心繼而道:「端王既憐惜下屬,哀家倒也不能違了你的意。」
說罷,示意身後的一名小太監:「孟從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