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輕輕碰了酒碗後,衛椋正色看向了秦闕:「老夫今日托大,以瓊琅長輩的身份請求王爺,日後善待瓊琅。這孩子無父無母,能走到今日不容易。王爺若是將來遇到了更喜歡的人,屆時請給瓊琅一條退路。」
這已經是今日秦闕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了,端王爺委屈地摸了摸鼻尖,難道他看起來像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人嗎?他活了二十多年,見過不少年輕貌美聰慧過人之人,可目前只對溫珣一人動心。好不容易追到的人,他捧在心尖疼還來不及,怎會捨得傷他?
雖然心裡有些委屈,秦闕還是認真回應道:「師伯,不會有那一日。我會敬他愛他,不負他。我願意接受師伯師兄們的監督,日後若是你們覺得我委屈了瓊琅,可以盡情收拾我。」
衛椋眉頭挑起,輕笑一聲:「漂亮話誰都會說,王爺只要記得今日你對老夫說過這話就行了。」輕輕抿了一口酒水後,衛椋放下酒碗抬頭向南看去,「明日戰報就要送到長安了。」
「不知長安的那些貴人得知這場勝利,是欣喜亦或是憂愁?」
若是曾經直率的秦闕,必定不會理解衛椋的深意,他會毫不猶豫地認為只要是大景人,都會為了這一場勝利而歡呼。可是這幾個月呆在溫珣身邊,秦闕著實學了不少。聽到衛椋這麼說,秦闕沉吟許久:「是啊,就怕有些人會睡不著覺啊。」
衛椋垂下眼眸神情中帶著幾分嘲諷:「不過這可由不得他們了,他們想要看到你我爭權的場面,就要面對你我連手的可能。在別處搞他們的制衡我不管,但是幽州,決不能亂。」
秦闕端起酒碗同衛椋輕輕一碰,沉聲道:「師伯說得對,幽州不能亂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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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州鐵騎大破鮮卑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,長安中人是什麼反應暫且不表,但是幽州的官員和世家傻眼了是真的。尤其是得知秦闕帶著他的部曲們大大方方從居庸關正門出來,並且大將軍王和他的幾個統帥們出城相送,雙方熱情熟絡得像是一家人時,幽州官員們的臉像是調色盤似的。
不是說端王和大將軍王兩看兩相厭嗎?不是說部曲大營的慶功宴是端王給大將軍王擺的鴻門宴嗎?這兩人什麼時候連手了?
得到消息的官員們開始動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打探消息,雖說先前他們派出了不少人手想要接觸端王府的人,但是現在看來,先前得到的消息多半是假的。
官員們如何惶恐如何猜測,溫珣和秦闕二人不想管也不會去管,在部曲大營竣工宴正式開始之前,他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。那就是去遼西第一郡,親眼見證秋收。
同第一次去遼西郡一樣,秦闕一行輕車簡從,只帶了幾個心腹部曲就向東行。
深秋的幽州已經有了幾分涼意,吳伯早早在馬車中準備好了小碳爐,萬一路上降溫了,也不至於凍到兩位主子。
溫珣掀開車簾瞧了瞧窗外的景色,只是幾個月沒來,路邊的樹木已經從碧綠變成了黃色。溫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:「時間過得好快啊,我怎麼覺得前幾日才從遼西郡回來,眼睛一眨已經到了秋收時候了?」
盤腿坐在溫珣身側的秦闕笑了:「眼睛一眨?這幾個月我們可不輕鬆啊。你都忘了?建鹽廠鍛刀具產馬鐙馬鞍……若不是前些日子做了實事,對鮮卑的那一戰我們也沒辦法那麼輕鬆就獲得了勝利。」
想了想後,秦闕說道:「沒事,等第一村的糧食入庫之後,我們應該能清閒一陣了。」
溫珣摸了摸下顎若有所思道:「也不知幽州的冬季什麼時候到來,會冷成什麼樣。冬天到來之後,室外作業就只能停止了,是時候找點事做了。」
秦闕曾經在涼州衛呆過,到了冬季,只要沒有敵人來襲,將士們除了操練之外就只能縮在火堆旁邊取暖。漫長的冬日著實無聊,若是能找些事做也是好事。想了想後,秦闕問道:「不出意外的話,今年那些外族會暫時消停一些。你想做什麼事?若是我們的人手不足,還可以去問師伯要人。」
溫珣等的就是這句話,他將袖中的黃麻紙冊子翻出來遞給了秦闕:「看~有很多事情可以做。」
秦闕結果本子,第一反應是:「這是第幾本啦?之前的冊子寫完啦?」
翻了翻冊子後,秦闕眉頭皺起:「嗯?」
溫珣的冊子上記著的東西天馬行空,有些秦闕能看懂,有些他看不明白。就比如展現在他眼前的幾頁紙上,畫著奇怪的圓棍,圓棍旁邊還有更加古怪的符號。那些符號下方還畫了怪模怪樣的房子,房子中間還夾雜著兩條簡筆畫的魚……
秦闕只認識魚,他指著魚神色古怪道:「魚?」
溫珣笑著點點頭:「是啊,我們幽州境內好幾條大河,湖泊也有不少。我想著利用起來,讓將士們鑿冰捕魚,鑿好的冰好好存著,明年夏天就有冰用了,捕到的魚可以給將士們加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