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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少官員已經做好了今日餓肚子的準備,在他們看來,部曲大營能有什麼好吃的?那些個部曲,十天半月能吃一頓精面饅頭就已經很不錯了,難道端王爺還能在大營裡面真給他們擺出宴席來?

沒想到等到上菜時,官員們才發現今日的菜色真不錯,至少分量非常感人。

圓桌上唯一的肉是滷製的馬肉,聽說是用受傷的鮮卑戰馬做成的;比拳頭還要大的雜糧饅頭沉甸甸一個就有半斤重;從河中撈出來的鮮魚醬燉之後香飄四溢,看著就好吃;五顏六色的菜或炒或燜,所有的菜餚都用大木盆裝著,瓷實地懟在圓桌上。

秦闕闊步走到上首的桌子上,對著眾人擺擺手:「各位同僚,各位家主請坐。部曲大營初建成,飯菜簡單,大家千萬別客氣,敞開肚皮吃!來來來,都別站著了,逛了一上午都餓了吧,吃吧!」

說罷端王拿起一個大饅頭掰成兩半,一半遞給了溫珣,還有一半塞到了自己嘴裡咬了一大口。看到這一幕,在場眾人有些迷糊了:就這?端王爺不再說點什麼?難道他們真是來吃飯的?

也有人笑了出來,低聲對身邊人嘀咕著:「端王爺真是個實在人。」「是啊,這年頭實在人難得。」

也許是打了勝仗的原因,端王爺心情不錯,臉上一直帶著笑容。在他的帶動下,眾人也逐漸放鬆,想到先前他們各種揣測端王舉辦宴席的目的,此時只想笑自己想多了。別說,這粗獷的飯菜吃起來真香,平日裡精貴的官員們都吃撐了。

秦闕往溫珣碗中夾了一塊魚腹肉,趁機耳語兩句:「自從把他們當成魚之後,本王根本記不住他們長什麼樣。」

溫珣差點笑出聲來,只能抬起袖子遮住了自己半張臉:「除非天賦異稟,不然真沒人能看一眼就記住這麼多人的容貌和長相。王爺也不必急於一時,來日方長,慢慢認識就行了。」

竣工宴結束後,官員和世家們陸續離開,喧鬧了大半日的營房也終於迎來了清淨。待所有的客人都離去之後,溫珣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回端王府了。

這幾日范栗住在清淨的營房中,當溫珣一行來找他時,老人家都捨不得離開了。范栗撫摸著溫熱的牆壁唏噓著:「瓊琅,你別笑話師祖,師祖活了八十多歲,這是第一次在冬日脫下厚厚的袍子。」

聽到這話,范琉和范璃二人哭笑不得:「爹,您就別說胡話了,咱家冬日什麼時候少了您屋子裡面的炭盆?」

范栗悵然地搖搖頭:「你們不懂,炭盆和營房的暖牆,不是一個東西。」

炭盆生多了,屋內空氣渾濁,不開窗人熏得難受,開窗了又有寒風吹進來。離炭盆近了,熱得難受,離遠了又冰涼透骨。而暖牆就不一樣了,膳食堂的熱氣源源不斷順著中空的牆壁湧入屋內,哪怕脫了衣裳光著腳也不覺得冷。

溫珣笑道:「師祖若是喜歡,等明年我們在范府和王府都建一座暖屋可好?」

范栗聞言笑著拍拍溫珣的手背:「瓊琅的心意師祖心領啦,這暖屋花銷可不小,就憑范府那幾個人也供不起那麼多的熱氣,還是算了吧。我若是想念暖屋的時候,就來部曲大營住上幾日不就行了?再說了,大營裡面的小傢伙們很好,師祖答應他們,有空來給他們講課。」

溫珣眉眼彎彎:「聽師祖的!」

車隊緩緩離開部曲大營,這時端坐在車上的范家人聽到了一震恢弘的鼓聲。范琉掀開帘子讓老父親看去:「爹,您看是誰在打鼓?」

先前在營方時,范栗就聽見了隱約的鼓聲。如今他終於明白那鼓聲是從何處傳來的了,只見大門東側整齊拍著十幾面鼓,領頭那個敲鼓的不是別人,正是滿眼期盼看著馬車的范嶺。

束著紅綢的鼓棒在空中翻出了花來,范嶺紅著眼看著家人乘坐的馬車:「太爺!爺爺!孫兒送你們出營——」

范栗渾濁的眼睛浸出了淚花,老邁的大儒從車窗中探出半隻胳膊努力晃動著:「嶺兒,好好做人,踏踏實實做事——照顧好自己……」

「喔——」回應范栗的是震天的鼓聲,每一聲鼓點都像是范嶺堅定的回答。

范嶺紅著眼看著載著家人的馬車遠去,手中的鼓棒錘得越發用力。

會的太爺,下次再見面時,他一定會成為讓家人驕傲的才俊!

馬車向著薊縣的方向駛去,還沒進入薊縣西門時,部曲突然勒馬回稟道:「王爺,前方有人找王妃。」

秦闕順勢看去,只見城門之下停著兩輛馬車,馬車下方站著翹首以盼的劉湍。秦闕突然覺得有些牙痒痒,但是也只能拽了拽溫珣的衣袖,酸溜溜地說道:「那個姓劉的自己找上門來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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