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璟眉頭一挑:「聽說那衛椋給了你一些兵權?」
秦闕苦笑一聲搖搖頭:「哪裡算是兵權啊,都是一些麻煩。那些個老弱殘兵,打又不能打,養又養不起。朝廷削減兵力,衛椋將那些不能披甲上陣的兵給了我,我幫他養著人馬,衛椋又得了名聲又拿了好處。臣弟心中苦啊,也不知該向誰訴苦。」
秦璟神情未變:「章淮章州牧可是瓊琅的恩師啊,說起來也算是我半個恩師,他過去了就沒幫你爭取到什麼好處?」
秦闕面色古怪地掃了秦璟一眼:「好處?大將軍王衛椋在幽州鎮守半生,豈是章州牧能撼動的?實不相瞞,章州牧到了幽州不久,本想幫我和瓊琅爭取一些話語權,那衛椋好生蠻恨,竟直接綁了他帶去了居庸關。短短几月,章州牧被折磨得形容憔悴,我見了都心疼。」
這倒是真的,衛椋當著黃門郎的面擄走了章淮,事後章淮一連寫了十幾分摺子罵衛椋狼子野心。景瑞帝高高抬起輕輕放下,最後也只是派人口頭警告了衛椋,並沒有實質性的懲罰。
這麼看來,秦闕他們在幽州的日子並不好過?
不,秦璟並沒有放鬆:「是嗎?那聽說幽州有鹽廠有樓船,衛椋也摻和了?」
說起這個,秦闕苦水更多,他乾脆調轉了方向,對著秦闕控訴道:「皇兄,臣弟對您說句實話吧。那幽州就不是個好地方,窮啊!若不是想法子謀生路,弟弟我可能已經餓死在幽州了。」
「那鹽廠本是我們開的,想著賺點小錢貼補一下,後來也被劉氏占了大頭。弟弟沒用啊,為了活命只能彎腰低頭……」
秦闕的手拼命掐著自己的大腿,眼中浸出了淚:「要說樓船,真是冤枉弟弟了。你是知道的,北方將士不善水戰,就算修了樓船,誰能上船啊?是我三千部曲?還是衛椋給的那些老弱病殘?」
「沒有樓船?可是我聽說你們如今有五艘樓船了,還給樓船命名了。」秦璟若是能隨便被人忽悠,也不能登上帝位,對於秦闕的話,他並沒有幾分信服。
秦闕眉頭皺起,為難道:「實不相瞞,不是樓船。就是幾艘漁船,瓊琅愛吃魚,幽州不比長安隨時都能吃上鮮魚。幽州的那些刁民慣會糊弄人,幾次下來,我想著打幾艘船專門捕魚,這才讓瓊琅吃上了鮮魚。沒想到這事竟然驚動了皇兄,是弟弟的不對。」
想到探子送來的消息,秦璟手指輕輕在大腿上扣著:「這麼說來,是下面的人亂傳消息?」
秦闕嘆了一聲,惆悵道:「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在幽州過上好日子,皇兄啊,自從到了幽州我才知曉先前過的日子太悠哉了。如今什麼事都需要我操心,我只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能過自己的安穩日子就行。」
糟糕,掐過頭了,大腿一定被掐青紫了。看來不是所有人都能毫無負擔地胡言亂語,秦闕憋得淚都出來了,可秦璟還是將信將疑。
見秦闕這幅慫樣,秦璟抿了抿唇強壓著心底的煩躁:「皇兄也盼著你能好,兄弟間隨意問幾句,莫要如此謹慎。往後我們兄弟還要互相扶持,以後要多多來往。」
憑著秦璟對秦闕的了解,他這個弟弟向來不是會隱忍低調的人。若是秦闕真像他想像的這般厲害,先前那些造反的藩王要拉攏他時,秦闕應該按捺不住了。
或許……真是傳言不實?
秦闕緩緩點頭,「皇兄說得對,來日方長。」
第96章
在官員們的哭嚎中,景瑞帝和長公主被抬入皇陵妥善安葬,至此,掌管大景二十五年的帝王成為了史書上輕描淡寫的一筆,長公主同太子之間嫌棄的腥風血雨也成了不為人知的過去。
景瑞帝和長公主下葬後的第二日,秦璟召開了他的第一次朝會,朝會上,秦璟改年號「天興」。
秦闕混在群臣中間對著新帝三跪九叩,神色間滿是恭順。許是秦闕的態度取悅了秦璟,又或許是身下的龍椅讓這位新帝覺得心安,朝會過後秦璟竟然和顏悅色的問秦闕,準備何時返回幽州。
原以為秦闕會馬不停蹄趕緊溜,卻不料秦闕嘆了一口氣,「本想早日返程,然而母妃憂思過重身體不適,我和瓊琅想等她身體好些再走。而且幽州山高水遠,一去也不知何日才能回長安,殊兒想和他的夥伴們告個別。」
秦璟瞭然地點點頭:「也是,親朋摯友總是難以割捨。你們什麼時候離開記得同我……朕說一聲,朕親自送你們出城。」
下了朝會後,秦闕徑直去了秋華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