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以為此事就算揭過了,沒想到二人從膳食堂溜達回來後,又見到了在二人院外徘徊的范祁。
一見面,范祁就對著溫珣恭恭敬敬跪下了,磕了三個響頭之後,面容俊朗的范統領紅著眼開口了:「王妃,屬下當年只是部曲大營中一個普通部曲,容王妃看中,賜屬下差事,教屬下識文斷字,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。」
秦闕是知道自家部曲的性子的,一般情況而言,當范祁開始繞圈子攀交情,定是有求於人。往常都是他經受范祁的要錢要人還要糧的糾纏,今日終於輪到溫珣了嗎?遞給溫珣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後,秦闕雙手抱胸,美滋滋看起了熱鬧。
眼見范祁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轉,溫珣捏了捏眉心,輕嘆一聲:「范統領,都是自家人,有什麼話你直言便是。」
范祁委屈的眼淚實在繃不住:「自八年前第一次在王府見到袖青姑娘,屬下便為她的風采傾倒……」
八年前在渡雹水河時,范祁混在部曲中起鬨被溫珣看上,溫珣覺得他性子活絡是個能做事的人,因而開發遼東遼西郡時,他成為了部曲統領。後來到王府要錢時,溫珣讓他直接和袖青接洽,也就是在那時,范祁第一眼就淪陷了。
然而那時候范祁家貧,見到天仙一樣的袖青,只敢將那份愛慕之心深埋心底,不敢誤了姑娘。這些年他努力辦差事,深得王爺王妃賞識,也終於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。身邊的同伴們相繼娶妻生子,唯有他一直惦記著袖青。
這份愛意並沒有因為時間褪色,反而隨著二人的接觸越發珍貴。因而范祁鼓足了勇氣,對著袖青表白,結果卻被袖青婉拒了。
范祁不解,明明二人相處融洽,袖青對自己也不是全無好感,為什麼她要拒絕自己?痛苦不已時,他聽范嶺那個大嘴巴說起了長福和紅玉的事,當年紅玉也是因為種種顧慮拒絕了長福,或許袖青也有隱情?
於是范祁前來求助溫珣,希望溫珣能看在他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面子上,幫忙探探袖青的意思。
這倒不是難事,溫珣不加思考便答應了下來,只是有些醜話他必須說在前頭:「過幾日有空時我幫你去問問袖青的意思,也會適當地為你說幾句好話。只是最終決定權在袖青手裡,袖青若是不同意,你也就歇了這份心思,懂了嗎?」
范祁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:「屬下知道,多謝王妃!多謝王爺!」
等范祁興高采烈地出去之後,溫珣和秦闕對視一眼,二人齊齊嘆了一聲。身居高位真不容易啊,除了要運籌帷幄之外,還要關心部下人生大事。
為王難啊!做王妃更難!
想到這裡,秦闕竟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,他美滋滋將溫珣抱在懷裡狠狠親了幾口:「還是本王好,傻人有傻福,抱得美人歸。」比起范祁八年苦追,想想當年他追溫珣的那些小手段和小伎倆,簡直不值一提。
溫珣哭笑不得:「好啦,別貧嘴了,快睡吧。明日嚴慎要設宴,又不知什麼牛鬼蛇神要入幽州了。」
嚴慎是三年前接替章淮職務的幽州州牧,毋庸置疑,他是秦璟安插在幽州的棋子。要說這位嚴州牧也真是頑強,上任三年就被架空了三年,還要面對衛椋時不時的精神恐嚇,換一般人早就受不了這個窮氣跑路了。可是他不但堅持下來了,還鍥而不捨持之以恆地往幽州各個崗位上塞人。
這等毅力,等折返帝都時,不被秦璟提拔至九卿之列,都對不住嚴州牧三年來的忍辱負重。
幾日後,溫珣和秦闕終於拼湊出了秦璟遷都的真相:匈奴集結了三十萬大軍,號稱要揮師南下。
而這些年大景重文輕武,不斷削減軍備和戍邊軍人數,尤其是涼州和幽州,如今明面上涼州只有六萬大軍了。匈奴三十萬大軍,就算調集涼州、幽州、并州三洲兵力也難以抗衡。
朝中主戰派和主和派吵了好幾個朝會,面對來勢洶洶的匈奴大軍,最終做出了妥協和退讓。朝廷會效仿前朝和大景立朝時的做法,派公主同匈奴和親,換取「可貴」的和平。隨著公主一同前去匈奴的還有無數的金銀和工匠,金銀的作用自不必多說,工匠們則能幫助匈奴建設城鎮傳授農耕之法等。
此外朝廷準備從長安遷都至南陽,仿佛只要拉開帝都和匈奴之間的距離,匈奴的威脅就能小一些。
得知這個消息,秦闕發了好大的脾氣。他從沒見過秦璟這般貪生怕死寡廉鮮恥的帝王,戍邊的武將們都沒想過要投降,而作為王座上的帝王,竟然先軟了!
氣狠了的秦闕和溫珣從會議室出來之後,當即拍板:林帥要的糧草全數供應。不僅如此幽州和并州軍暗自抽掉兩萬兵馬入涼州,受林帥驅使。
鐵騎大營中人馬鼎沸,運糧的送人的忙成了一團。秦闕親自坐鎮居庸關,確保運送到涼州的糧草和人萬無一失,也防止鮮卑聽到風聲來打劫。
朝廷發生的事並沒有傳到幽州百姓們的耳中,鐵騎大營的調度也是暗中進行沒驚動幽州官場。幽州境內風調雨順,官員和百姓們正忙著秋收。溫珣作為主心骨,自然留在了薊縣穩定後方的同時亦能迷惑敵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