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喂,幹嘛?」到最後許明不得已接起來。
「你在幹什麼呢?」那邊顯然是知道了什麼風聲,「我跟你說啊老許,這事不能幹,你這是犯眾怒。」
「誰怒啊?」許明晃悠著茶葉缸子去打水,「把怒火發泄在我身上就行。」
那邊更著急了:「你這是斷人家的青雲之路,人家第一個整死你。」
「老張吶,我都快退休的人了,大不了就是整一個『晚風不保』唄。你要知道就算我不出手,還有更上頭的人,項目整成這個樣子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,不如不破不立。聽我的吧,這事你們就讓我干一筆,讓我痛快最後一把!」許明將茶缸子往開水下頭一放,刷一聲,帶著滾滾熱氣的熱水沖開了茶葉,衝出了一個新的局面。
天都黑了,金丞坐在宿舍外頭,親眼看著淺藍變成了深藍。
真不捨得走,真想一輩子就在這裡,每天一睜眼就是練,回宿舍就是睡,還有比賽可以打。在這種環境下人會對外界產生隔閡,想法就特別單純,要不好多人都對長期封閉訓練的運動員有刻板印象呢,說他們脫離社會,不懂人情世故,頭腦簡單四肢發達,活脫脫一個大傻子。
金丞就「傻了」,都快忘了自己家裡的事和身體的問題了,他真的脫離了社會,哪怕只是短暫的一個月。
右腳穿著固定用的夾板,周木蘭說讓他穿一周再脫。金丞打開手機查了查北京的天氣,那邊都冷了,估計大街上早就沒有綠葉,連黃葉子都掉個精光。
等到他回到209宿舍,姚冬和蕭行正在收拾行李。兩個人還在談論著什麼「積分」什麼「A標」。
金丞忍不住問:「這麼快啊?不是明早再收嗎?」
「他習習習慣了,幹什麼都提前準備。」姚冬就是個撂攤子的閒散少爺,往旁邊一坐,主要工作就是給蕭行喊「加油」,提供一下情緒價值。蕭行就偏偏吃這套,被哄得幹勁十足,別說是姚冬的行李,那一身牛勁兒都能把另外兩個人的包收拾了。
「哦……那你們回學校嗎?還是繼續集訓?」金丞問。
蕭行仍舊光著膀子,矯健的肌肉仿佛閃閃發光:「準備1個月就去上海了,你們呢?」
「我們還說不準呢,但明年肯定打錦標賽,分賽站到處飛。」金丞勾畫出一副美好的憧憬,要是能去韓國就最好不過。等姚冬和蕭行收拾完,兩個人拎著水壺去打水了,209隻剩下金丞一個人。
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推開,金丞看過去,江言穿著新洗的白短袖和白短褲進來了,還拎著兩個熱水壺。他剛吹完頭髮,扎著一個蓬鬆的高馬尾,後頸難得全部露出,搭配他的藍痣仿佛不染塵世。
算你識相,還知道給我打水。金丞不情不願地扭著走過去,彎下腰接水,只聽腦袋上一道冷冰冰的聲音,怎麼聽怎麼氣人。
「現在你知道錯了麼?」江言低著頭問。金丞主動走過來,肯定是要給自己道歉。
金丞連頭都沒抬,直接頂著腦袋衝過去,全力衝刺撞上江言的胸口。「錯你個蛋!我頂死你!」
江言也沒料到他這麼不講理,從教練口中的金絲猴變成了峨眉山的猴兒,打架招數都這麼耍無賴。可是這一頂實實在在撞上了,撞得江言肋骨生疼,往後一靠就靠在了牆上。
「你跟我鬧什麼呢!」江言抓住他的肩膀,「你跟那一個兩個三四個的都和顏悅色,不是送花就是陪笑,到我這兒就這個態度?」
「我什麼時候陪笑了?」金丞匪夷所思地抬頭。
「你天天沖他們笑。」江言閉了下眼睛,「你以後還打算送花給誰?那男的?」
語畢,旁邊的宿舍門被人推開,付青雲敲著門問:「有人嗎……」
江言和金丞同時扭頭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