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都希望晚一些,晚一些。
可是當他脫臼報備並且尋求主辦方醫療組幫助時, 周圍的那些眼睛就變成了餓狼的注視,充滿了一口吞的飢餓感。大家都有點羨慕今天和付青雲對打的人了, 少了一條胳膊, 缺了百分之五十的格擋範圍, 削弱了不少戰鬥力。
對手的對手暫時就是朋友, 大家都希望付青雲下去。
醫療組的工作人員正在幫付青雲歸位,付青雲的臉疼出了罕見的青色,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往身下流。連兩個眼圈都頓時青了, 看出了血管的脈絡。金丞也脫臼過,當時師父可擔心了,還給他的手臂上了仨月的固定器。當時金丞就很不樂意, 大熱天, 固定器又厚又沉。
可師父說, 脫臼如果不好好固定,就會形成習慣性脫臼, 會留下巨大的隱患。很顯然, 付青雲就是當年沒保護好。
然而賽場的進度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受傷而暫停, 那邊還在復建,女生最輕量級的比賽正式開始。
看台上不止是專門來看比賽的愛好者、家屬和跆拳道相關人員,還有一部分武校生。伏城拉著他師哥找了個最高的地方坐, 蔣白打老遠就鎖定了金丞,同時腦海里也響起了防空警報。
不,是防金警報!
「他又嚇唬你了?」顯然師弟已經告過狀了,蔣白打算給師弟做主。
「他每次見到我都嚇唬我!」伏城都被嚇出習慣了,每次見到金丞都是一場「大逃殺」,被追得雞飛狗跳。但凡跑慢一點,金丞不是上手就是上嘴。
「那你幹嘛還非要拉著我看他比賽?咱們不看就是了。」蔣白盤了盤師弟的腦袋。
「就看!看他挨打我就解氣了!」伏城現在也不能打架,高考前就算有天大的仇也要當作過眼雲煙。自己打不了他,正經八百的競爭對手總能把金丞打了吧?所以這會兒他馬不停蹄拉著蔣白一起來,就是過過乾癮。
「行,行,咱們就好好看著他怎麼挨打。」蔣白看了看手錶,不知道另外兩個師弟跑哪兒去了。
師兄這個動作一晃,伏城想起正經事,又說:「金丞他也有一塊表,可顯擺了。大概是小天才兒童手錶。」
「等過幾天我也給你買一塊兒。」蔣白可不能讓師弟眼紅。
場上等候區里,金丞剛剛把自己的「小天才兒童手錶」摘下來,放在志願者的手裡。他拿著參賽證件去檢錄,今天他的對手倒是一位新人,剛剛殺上來的新面孔。只不過,這個新面孔僅僅針對金丞的回憶,不針對彼此的戰術。
只要上了賽場,打過一次比賽就不可能捂得住。教練的眼睛是幹嘛用的?只盯著自己家小孩兒嗎?不可能的。周英華和田助教兩個人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,他們要挖掘有可能造成威脅的競爭對手,還會火速海量地收集資料。
從身高體重量級資歷,到背後的學校隊伍教練,最後是各類比賽回放細節解析。一樣樣掰開揉碎再總結,最後端給自己的隊員,把這些信息「餵」進去。
林銳,金丞沒和他打過,但仿佛已經對戰多次,是老對手了。
在林銳的心裡,金丞同樣。未見其人先見其聲。
這一次金丞是青方,領到頭盔後他不著急熱身,先做了幾分鐘的冥想。如今他已經能快速進入冥想狀態,曾經師父和師姐那麼教他,他都不會,失聰後無師自通。專注力變成了能量,好似真凝聚成一股熱流進入了他的前額葉。他在腦海里和林銳打了一架,分析著彼此的過招。
最後他冥想結束時,畫面定格在主裁高高舉起了8號場地的青方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