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是個晴朗之夜, 所以不是很安生。
外面依舊歌舞喧鬧,混著誰喝多了的謾罵聲,隱隱約約地穿梭在交錯複雜的小巷子裡。
唯獨謝明和言翊靠在床上安靜地接吻。
這麼說其實很奇怪, 因為在這世道所有人的眼裡, 謝明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,應該都與安靜二字沾不上半分關係。
他總是桀驁, 總是張狂。若是真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喜歡上了一個什麼人,想必也是極為高調。
朝著全天下人宣布這是他的愛人都是只是前菜, 若真是到了那一步, 約莫走到哪裡,嘴裡關於愛人的名字,都是停不下來的。
而曾經也有過一堆姑娘打賭謝明究竟喜歡如何的女子過,只是這個堵打了十多年, 仍舊未能有個什麼結果。
根本沒人能想到謝明會把言翊按在床上如此安靜地親吻。
像是在奮力地珍惜著什麼心肝似的,甚至親兩下便給身下的人換氣的機會。縱使是越界的親吻,也帶著十分的小心翼翼。
「你這次怎麼這麼奇怪?」言翊趁著謝明抬頭的間隙,微紅著眼小聲問了一句。
他剛剛同謝明一起沐浴完,這個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漾著一絲令人心癢的暖意,混著髮絲間傳來的淡淡香味,勾得謝明似乎快要走火入魔一般。
但謝明絲毫沒有把這份快要讓他失去理智的情慾顯示在臉上,甚至在趁著言翊問的時候,微微抬起了腿, 不讓他們有更加停不下來的觸碰。
這實在是很不謝明。
但……
心疼比情慾要強得多。
「什麼叫這次這麼奇怪?」他親了親言翊溫潤的髮絲, 嘴上仍舊不饒人,「怎麼, 喜歡之前那般?」
他笑得有些挪揄:「但你之前分明在伸手推嚷我。」
言翊:「……」
他臉上還帶著些紅,但這會眼神里已經恢復了以往那份常有的淡漠。他將人推開, 兩步並作一步,伸手將桌上那杯涼水拿過來一飲而盡——
他當然知道謝明說的「之前那般」是如何,無非就是兩人皆極為動情,但無論如何,謝明都不給他個痛快,於是總是會在最後爆發一場因登不上雲端而產生的冷戰。
言翊想不通,於是霎那間,他不想再慣著謝明了。
他散著發,學著謝明那樣笑:「約莫吧。」他道:「先前那樣也不喜歡,今日這般也不喜歡。」
他盯著謝明,明知道這話說出來定然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,但他還是沉著眼一字一句說出口:「約莫是跟不喜歡你這個有關嗚——」
幾乎是話音剛落的剎那,屋內燭火驟滅,緊接著讓人覺得帶著極強壓迫感的身軀就這麼覆了上來。
言翊抬頭去迎接那帶著怒意的親吻。
假的。
他就是喜歡慣著謝明。
「激我?」謝明的句子有些不甚清晰。
「來。」言翊說。
黑夜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輕微響了一聲。
那是謝明理智斷掉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