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有怒氣,可萬腔怒火在它面前也只能啞火,又化為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。
兩個人都不願開口,月光伴著夜深的冰氣捲入殿中,無端升起了一種緊迫感。
雲宛白早就受夠了沒完沒了的冷暴力,還不如打一架來的痛快。
真是的,就沒見過這么小氣的男人。
放不放不就他一句話嗎?
血冥怎麼會看不穿它的內心所想,只是他垂眸抿唇,不願反駁。
在他看來,現在的乖乖已經鑽進了牛角尖,多說無益。
氣氛仍在僵持之中,半晌後,血冥慢慢將手握成拳頭收緊,垂在了自己身旁。
「你要在這睡?」
空蕩蕩的大殿裡,只迴響著他稍顯淡漠的話語。
雲宛白沒回應,只從鼻子裡重重吐氣,自顧自轉了兩圈,重新躺回到了冰蕊籃中,把光禿禿容易受涼的尾巴埋在自己的脖頸之下。
見此情景,血冥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
這嘆氣聲又像是冷笑聲,飽含的意味太多,連他自己都已不明。
血冥盯著它的睡姿,默默後退一步,身著單薄的睡衣回到自己的榻上休息。
在清冷的月光之下,他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,也更加清瘦,上次為它續尾耗盡了他大半魔氣,眼下仍未完全恢復。
在乖乖面前吃癟是他的宿命,明明做錯事的是乖乖,可它不僅不知悔改,反而還向他挑釁。
血冥在它面前已經收斂了脾氣,但這並不意味他這次還能慢慢消化自己的負面情緒。
冷戰終歸會擾亂人的心緒,令人無比煩躁衝動,甚至做出一些平日根本不可能做出來的事。
血冥沒什麼別的地方能夠轉移自己的注意力,他能折磨的就只有自己手底下的人。
管不好乖乖,下屬總能管教吧?
三門五堂的人又開始戰戰兢兢了起來,不過現在的他們早就知道尊主的心情是受到了冰棘豹的影響,並不是真的在針對他們。
為了轉移尊主的注意力,他們提出了不少拔除仙界暗瘤的計劃。
這樣既能轉移矛盾,又能建功立業,還能讓尊主高興起來,可謂是一舉三得。
至於冰棘豹,在宗主的強壓之下誰敢動那個歪心思,避之不及還來不及呢。
再者說了,只要問心無愧,哪怕尊主想要清算也清算不到自己的頭上。
這也是他們能夠踢掉對手自己上位的好時機啊!
魔界在平穩之下暗藏著混沌之象,說不清到底是件好事還是壞事。
但對於住在極地冰原的統妖司妖使們來說,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。
他們最願意看到的是尊主和冰棘豹之間其樂融融,美好享受充滿愛的親子時光。
可尊主和豹兒之間的冷戰
並未結束,即便已經恢復了互動,可就拿餵食舉例,一個冷臉喂,一個冷臉吃,期間零交流。
宿庚看著都心急,那叫一個煎熬難受。
他有心想勸,可一調節起來就會發現他們兩個都各有各的道理,倒是他一個勸架的反而被繞進去了,一時陷入茫然。
這這這,這該如何是好啊?
「哎,你啊你。」
趁著尊主不在,宿庚抱著雲宛白在雪山之巔曬太陽。
再一次當起了調和者角色的他,被倔驢一樣的豹兒給氣的不輕,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它腦袋。
雲宛白不服氣,抬起腦袋嗷嗚一聲,意思很明確:
明明是他先開戰的,關我什麼事。
雲宛白也委屈,誰知道那個誰莫名其妙進更年期了,我不就只是在好好修煉麼,突然就一直監視我,說話還陰陽怪氣的。
誰受得了。
「還不是你的想法暴露的太過明顯?你這兩隻大眼睛啊,都不用湊近就能看出來——我要修煉我要出去我要自由~」
宿庚捏著嗓子誇張地模仿,說著說著,他自己沒忍住先笑起來了,狠狠rua了一把雲宛白的腦袋。
啊?有這麼明顯?
雲宛白的耳朵耷拉了下來,開始有些心虛了。
「可不是嗎?連大殿值守的妖使都懂你的小心思,尊主他還能不知道嗎?」宿庚搖頭,笑得很無奈。
好吧。雲宛白垂下腦袋趴在宿庚胳膊上,任由他順毛。
「爺爺知道你志存高遠,冰棘豹嘛,自由慣了,你又是王族後代,對自由的渴望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