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這幾個月下來,他遇到大大小小不下數十次的暗殺,若是乖乖在他身邊,難免會被波及。
可從前他若有事離開魔界且無法帶著乖乖隨行,尚且會心思難安,像是缺了什麼東西一樣心裡空落落的。
而這次一別就是大半年,他不僅沒有重新習慣孤身一人,反而愈發的想念了。
從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就能看出,他就沒有一天睡過好覺。
他算過時間,原本計劃在三個月內將魔界大部分的隱患拔除。可現在他做到了,乖乖卻還沒回來。
貿然聯繫乖乖反而會將她置於危險之中,血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。
所以眼下再怎麼著急,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耐心等待。
罷了,一個人想這些多少有些苦悶,不如去明都找饕餮說說話。
神思渺是見不著的,這傢伙忙著應付仙門內部的矛盾,根本抽不出時間。
更何況他也已經不養他的貓兒了,跟他講起乖乖來也沒滋沒味,還是和饕餮話題多些。
血冥不再猶豫,起身就向山茗閣飛去。
很快,饕餮一抬頭就見到了滿面愁容的血冥,對著他招了招手說:「來來來,快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。」
剛醞釀出來的苦水被打斷,血冥也起了幾分好奇心,向前踱步了過去:「這是什麼東西?」
只見饕餮面前的金絲楠木長桌上擺滿了各種繡品織物,他巨大的手掌拎起了一件小巧的織物,正對著他家的鸚鵡不斷比劃著名。
「這是我讓明月布莊的繡娘們為我兒趕製出來的衣物。這不是快過年了嗎,新年總得有些新衣穿。」
「哦,過年。」血冥點頭,這是人間的習俗,他有所耳聞。
出於好奇,他也上前伸手拿起了一件毛團仔細打量。
只不過他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出具體的用途,便問饕餮:「這是穿在哪兒的?」
「哈哈哈哈這是小,你看,它攤在我掌心就這么小小的一塊,這可真是太可愛了。」
說罷,他便小心翼翼地捏起拇指食指,拿起給他的兒子戴了上去。
他家的鸚鵡自人間誕生,又因人間靈氣稀薄無法化身,哪怕被投餵過了幾顆仙豆也頂多只是延年益壽,到現在仍然是一隻鸚鵡的樣子。
還真別說,鸚鵡在帶上小之後確實顯精神了。
同為「父親」的血冥在看到這一幕之後,忍不住露出了慈祥的笑容,頓時對這些織品也升起了幾分喜愛之心。
饕餮仍在感慨:「還記得我兒當年就那麼一小團,一個不注意可能就會被我捏死,哎呀,當時他穿起這種小衣服更是可愛到沒邊……哈哈哈別啄我嘛,你現在也可愛。」
他趕緊哄他跳腳的鸚鵡兒子。
一旁的血冥也不免跟著回憶起了乖乖小時候的樣子,那真像一個灰撲撲的小毛團,腦袋那麼大,身體那么小。
站在他肩膀上也就那么小一點,什麼重量都沒有。
他不禁搖頭失笑。
忽然,血冥在這堆織物當中淘出了幾件明顯尺寸更小的衣服,便好奇詢問是不是做錯尺寸了。
饕餮不好意思地撫須:「也許是我上了年紀吧,看到這些小東西真是忍不住,便讓繡娘按照我兒幼時的模樣多織了幾件,不為別的,就為了珍藏。」
畢竟這么小的鞋子襪子,成年的鸚鵡根本穿不上,也就只能起到收藏的作用。
雖然雞肋,但奈何饕餮就是喜歡,這一買就停不下來,從帽子圍兜鞋子等等全做了好幾套。
血冥聽的眼睛一亮,看著那些織物瞬間挪不開眼。
他也愛收集乖乖小時候的物件,只不過他都沒想到過還能再找人定製這種小東西。
局限的思維一下子被拓寬了,血冥趕緊問饕餮:「那繡娘還能織嗎,我也想給乖乖做上一些。」
「當然,」饕餮露出了找到同好的欣慰笑容,「你又忘了,本明月布莊的掌柜正是在下,哈哈哈哈答應你了!」
血冥欣喜,對這些小東西越看越喜歡,不過他還有個問題:
「若是想讓繡娘教一些針法的話,這怎麼算?」
「這個簡單,」饕餮的笑容更真誠了,「不瞞你說,今年我也給自己定了個目標,要給我兒親手織一件披風,怎麼樣,一起學?」
他早看出來了,魔尊和自己一樣,也是個出類拔萃的好爹爹,有錢是一回事,親力親為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如此彰顯父愛的事情,怎麼能不做呢?
血冥咳了咳,很輕地嗯了一聲。
他不由得回想起那個被乖乖嫌棄了的百寶袋,還有儲物戒中又繡廢了好幾個的「垃圾」,心中一陣嘆氣。
針線活啊,當真是太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