觀昏曉纏好膠帶,將箱子放到秤上:「那你們打算一直關著它,死刑改無期?」
「事實上,我們就快關不住它了。」凌洛嘆氣,「以前封印它的是一個超級大佬,現在大佬作古,只靠大佬留下的殘缺不全的工具只能暫時關押它。最近局裡忙得要死,為的就是這件事。」
觀昏曉手一頓,漫不經心道:「你們怎麼不試著返聘退休人員?他最近很閒。」
「沒用,連先生殺不了它,也封印不住它。」凌洛搖搖頭,「否則以我們局長雁過也要留下打螺絲的性格,早就三顧茅廬請他老人家出山了。」
觀昏曉想笑,心情卻莫名凝重:「怨妖如果進入人世,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吧?」
「非常嚴重。」凌洛按了按眉心,「它剛破封,泄露的力量就毀了一座山村,裡面的人也……」
快遞點裡安靜下來。
觀昏曉沉默著辦好收寄手續,凌洛付完錢離開,走到門口卻突然回頭,沒頭沒尾地問他:「假如你有能力解決怨妖,你會願意幫忙嗎?」
觀昏曉一愣,左手摁著右手腕上的手鍊慢慢轉圈,微垂的睫毛在眼底打下陰影,如同寒潭水面上錯落橫斜的枯枝。
「會的。」
凌洛離開後,觀昏曉坐在辦公椅上安靜等待,不多時,就見連青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。
他走的很急,針織衫下擺被風高高揚起,甫一靠近就猛地握住觀昏曉的手,下一刻,頭頂傳來電子儀器破碎的聲音。
燈滅了,監控攝像頭碎開,捲簾門自動落下,快遞點變成了與世隔絕的孤島。
連青酌的凡人身形化羽褪盡,露出竹骨玉貌的本相,常著的寬袍也褪為素色,仿佛白梅枝頭搖曳傾瀉的落雪。
昏暗的光線中,他的身軀在發光,邊緣勾著一圈紫色焰流,它們正隨主人心境暴虐地跳動。
「你夢到了它?」連青酌的手從觀昏曉手腕上滑下,與他十指相扣,「怪不得冉遺魚對你無用,怪不得我探不出你噩夢的因由……」
他的聲音越說越低,到了最後一個字時已如鞘中嗡鳴的刃響,在唇齒間敲擊出駭人的殺意。
情緒穩定的人最能感知他人的情緒是平穩亦或失控,何況連青酌從未想過隱瞞。
觀昏曉的視線從他臉上掃到他身邊的火焰,沒有試著抽出手,也顧不上詢問他話里的意思,而是反手將他再拉近一步,讓他抵著桌子邊沿朝自己傾斜,而後抬手拍拍他的後背。
「冷靜點。」
連青酌渾身緊繃,蝴蝶骨撐起衣物,像兩柄銳利的劍。
他深吸一口氣,尖長的耳朵抖了抖,語氣和緩:「放心,我冷靜下來了。我現在就去宰了它。」
觀昏曉:「……」
我說的不是這種冷靜!
第34章 故事
連青酌說完就要走,卻在轉身的瞬間被扣在腕上的手牢牢拉住。
其實他倒不是氣勁上來的衝動而為,在決定殺怨妖的那一刻,他腦海中就已浮現出多套計劃,即便怨妖沒有實體,也能將它的魂魄大卸八塊。
但觀昏曉指尖的溫度滲進他劇烈跳動的脈搏,隨著血脈流轉湧入他的心房,卻漸漸讓他的怒氣冷卻。
連青酌停滯半晌,反握著他的手回過身去,隔著桌子抱住了他。:
這個擁抱很輕,仿佛有形的風,溫柔而緊密,令觀昏曉一怔。
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,在連青酌背上輕拍,為自己的安危而安慰他:「怨妖確實要死,但必須萬無一失地去死。凌洛剛才跟我說,普通手段殺不死它,之前封印它的人留下的工具也只能暫時困住它,你為了擒捉它已經受過一次傷,這回不能再貿然行事。」
連青酌耳尖抖了抖,周身妖力涌動,將衣服染回青藍色澤,沒有之前的白色那麼寒意凜冽。
他鬆開觀昏曉,卻仍抓著觀昏曉的手,睫毛半垂:「除了這些,他還跟你說了什麼?」
「他還問了我一個問題。」觀昏曉頓了頓,「你覺得我要怎麼做,才能幫你們解決那隻怨妖?」
連青酌的眼睛空了一瞬,就像裝滿水的玉盆突然被倒空,但轉瞬又被新的情緒填滿壓實。
他轉過桌子,摁著觀昏曉讓他坐下,自己則坐上桌面,將他的手托在掌心把玩。
「……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說過那隻怨妖的來歷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