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體的異樣漸漸消退,她鬆開桌角,緩慢道:「起初進入教坊,我跳錯舞步被姑姑罰跪了一整晚,不願意陪客,關在三樓的黑屋內啃饅頭四五日,掌心被戒尺打爛掉,發炎流膿兩個月才好……」
孟蘿時細數著這兩年在教坊所受到懲罰,語氣漸重:「你眉毛底下兩窟窿是一點不用啊。」
胥黛沉默地看著她,眼底流轉著孟蘿時不懂的情緒。
半晌,忽然彎起眼笑了起來。
「我和黎巧跳錯舞步時,被用不留疤的鞭子抽打後背,找藉口告假不願陪客時,關進黑屋禁食禁水十日,期間只給幾口/活命的湯水。」
她把掌心攤開放在孟蘿時的面前,白皙的手心內是交錯的傷痕,覆蓋著紋路,增生的白色痕跡尤為明顯。
「我是八年前入的教坊,黎巧是六年前,時間不會減淡懲罰的力度。」她的語氣輕而慢,在孟蘿時的耳內卻如震雷響,「現在,你還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優待嗎。」
孟蘿時久久不能言語,她回想著在教坊的兩年,雖艱辛但卻與胥黛口中的艱辛全然不同。
她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受到了優待。
「留在這裡沒什麼不好,吃喝不愁,不用應對那些難纏的客人,於你來說難道不是好事,你沒有理由拒絕。」
孟蘿時下意識反駁:「那與後院裡被豢養的女孩們有什麼區別。」
胥黛似乎愣了下,望著桌面上的飯菜出神。
「我聽說你同大人提議要給她們請兩位夫子。」
孟蘿時回想著今早看到的紙張內容,點了下頭:「對。」
胥黛再次拿起筷子,夾了一塊肉,平靜道:「飯要涼了,你不吃嗎。」
「?」
孟蘿時不解地看著她。
胥黛沒再說話,低頭沉默地吃著碗裡的飯菜,房間很安靜,安靜得讓孟蘿時覺得喘不過氣。
她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,金色的陽光鋪天蓋地的灑進室內,驅散陰霾。
飯後,兩人保持沉默一道去往內坊排舞。
一連好幾日,孟蘿時在睜眼排舞,閉眼睡覺的非人折磨里安詳地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再度從現代化的房間內醒來後,孟蘿時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,關掉吵鬧不已的鬧鐘,下床洗漱。
孟爸孟媽上班,孟玉時上學,因而家裡除了跑來跑去的小狗,格外安靜,客廳桌上的早餐還冒著熱氣。
孟蘿時拿著筆記本,邊吃邊將夢境裡發生的一切記錄。
連續兩晚古代世界內的生活幾乎都在排舞和演奏樂器,平靜得令她偶爾會起雞皮疙瘩。
她總覺得原主不會真的聽信胥黛的話,善罷甘休地待在東宮內做妾,可這又關繫到孟懷瑕的消息……
孟蘿時咬了一口湯包,期盼今晚入夢原主依舊還在排舞,不要整么蛾子,她真的不想在東宮爾虞我詐。
「小小,姐姐也要出門上班了,晚上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