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期靜靜地看著他良久,沉默不語地走到柜子旁拉開最底下的抽屜,裡面是各類精緻的瓶瓶罐罐。
大部分瓶罐上都貼了作用,唯有最角落的黑色小罐,純黑且乾淨。
他取出黑罐,指尖在罐口摩擦了兩下,才轉身遞給祁乾:「殿下,你的情緒過於激動了。」
此時的祁乾已然雙目通紅,額上起了一層薄汗,脖頸間的青筋條條綻開,整個人宛如拉滿的弓,只需要一絲力就會徹底崩盤。
他一把奪過謝期手裡的藥罐,顫抖著在手心倒出四五顆,塞在嘴裡,連水都沒過硬生生吞了下去。
「殿下失控的次數越來越多了。」謝期走到茶桌上,倒了一杯溫水遞給祁乾,又將他死死抓著的藥罐用力取出,輕晃了兩下。
確定剩餘藥丸的數量後,重新放回抽屜,委婉道:「聽太醫說殿下許久沒有喝藥,對於病情穩定會有很大的影響。」
祁乾仰頭將杯中水飲盡,情緒稍緩和:「我自己有數,用不著你多嘴。」
謝期沉默半晌,然後點頭應聲:「既如此,謝某告退。」
「慢著。」祁乾走到桌邊敲了一下桌面,語氣雖然恢復平靜,但不可避免地帶上啞意,「把它帶走,那個人要這個紙人。」
謝期垂眸瞧著那張紙人:「殿下還是不願承認孟姑娘的病嗎。」
祁乾眼底冰涼:「謝承安,孤勸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戰孤的底線。」
謝期拿過紙人將它放在手心內,後退了一步,眼眸再次彎起,透著點點微弱的笑:「是承安逾越了,還請殿下莫要放在心上。」
祁乾被方才的情緒波動折騰得身心疲憊,揮手讓他離開:「明日一早滾回你的教坊,瞧見你就煩躁得很。」
謝期:「是。」
離開寢宮後,謝期偏頭瞧了一眼月亮的位置,放在身後的指尖快速掐算著時間,隨即嘆了一口氣,往內坊的方向走。
子時後的皇宮即便點燃所有燭火都無法驅散籠罩而下的陰霾,像被罩在無邊無際的黑幕中,透著一股窒息的詭異之氣。
這種感覺在邁入遊廊後更甚。
屋檐上突然翻下一個身影,落地後恭敬地行禮道。「胥黛見過大人。」
謝期停下腳步,不動聲色地站在陰影內,臉上仍舊是溫和毫無攻擊的表情。
「何事。」
胥黛拉下臉上的面罩,猶豫道:「薛才人沒有說謊,的確有人在半夜焚燒過紙人,但……」
她聲音壓得很輕:「是她自己。」
謝期挑了下眉,饒有興趣道:「這倒是有意思,這就是你這幾日在宮內與其他暗衛配合找出來的東西?」
胥黛下意識低頭應道:「白日還需要排舞,所以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