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懷瑜從錢袋子裡取出幾兩碎銀遞給他:「多謝告知。」
掌柜瞬間離她三丈遠,他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個托盤,放到孟懷瑜手的下方,訕笑道:「您放這裡。」
孟懷瑜瞧著他流露出的懼怕,輕嘆了一口氣,把銀子擱在托盤上。
「不過你們找謝公子做什麼。」
孟懷瑜半真半假道:「我們是他在京州的好友,聽說冀州瘟疫很嚴重,來此幫忙。」
掌柜的一聽,忽然覺得托盤上的碎銀變得沉重,他尷尬地扯了扯唇:「既如此,你們快些去吧,天黑了不好走。」
孟懷瑜抿著唇,微笑道:「告辭。」
重新走回空無一人的街道,褚祈一忍不住問道:「為何要給他銀子。」
孟懷瑜垂著眼把錢袋系回腰間,繼而不急不緩掃過兩側緊閉的店門:「想在瘟疫里吃口飯不易,況且城門封鎖,草藥進出也成了問題。」
「這些錢我拿著也沒什麼意義。」
教坊里的一百六十五兩七文是小姑娘想要去江南小鎮定居,平安度世攢下來的錢。
總有一天,小姑娘會離開這個世界,她亦回京州,回到那個牢籠里,既如此不如給真正需要的人。
褚祈一摸了摸鼻子,想起這次任務謝期給的賞金,一時默了音。
冬日的日頭短,灰黑的雲一層疊一層遮住西斜的太陽,枯葉打著卷圍繞在兩人腳邊,再被踩進碎冰里。
善藥堂早早就在門口掛上了傘燈,橘紅的燭光成了清冷街道上唯一的亮光。
熱鬧的閒聊從半掩的門內傳出。
「大夫說我再吃兩日這疫病就好全了。」一道渾厚的嗓音響起,隨後是其他聲音的附和。
「我也是,再吃兩日,我就能回去瞧我娃了。」婦人感慨著,「說起來,也不知我家那口子有沒有把娃兒照顧好……」
孟懷瑜推開虛掩的大門,門的銜接處似乎從未修繕過,發出了沉重的轉動。
剎那間,院子裡交談的熱火朝天的百姓皆朝門口望來,極度安靜讓「吱嘎」叫喊的大門像是有回音。
孟懷瑜按住還在吱吱移動的門,用不輕不響的嗓音問道:「我們來此尋謝期謝公子,不知道他可否在善藥堂。」
院子裡的人面面相覷,竊竊私語聲蔓開。
「誰啊,你見過嗎?」
「沒見過,不是冀州城人士吧,找謝公子作甚。」
「你瞧他們大包小包,怕是外地來投奔親戚。」
「冀州瘟疫現在誰不知
道,怎麼有膽子敢進城,也不怕染上疫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