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,只是茫然又急切地抬頭:「明藝瑤還說什麼了嗎?」
袁京見狀直想罵人,一邊飛快地找紙巾給他止血,一邊罵罵咧咧:「沈言非,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?什麼時候了還問這些?」
謝寧安立即叫服務生去送包紮用的棉紗和鑷子,程譽站在旁邊嚇傻了,捂著流血的手背一句話不敢說。
終於,沈言非也意識到失態,一聲不吭地任袁京包紮。
「你他媽還搞那麼多玻璃渣在手上,我真是服了!」
「你信不信你把手弄成這樣,媒體第二天就會說你官宣之後幸福來得太突然,承受不住,割腕自殺?」
沈言非沒說話,懶得聽他逼逼,腦子裡亂鬨鬨地只有一句話「蘇予笙她不會回來了」。
為什麼呢?他在心底問自己,真這麼十惡不赦嗎?
一想到這,心裡就憋悶的難受,他一隻手任袁京翻來翻去地包紮,另一隻手翻出手機,對著那個熟悉的兔子頭像,發了這段時間裡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問話:【什麼時候回來?】
毫不意外,和前幾次一樣出現一個紅色感嘆號,下面還有一句【你還不是他(她)朋友,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】。
他苦笑了一下,暗滅手機。
真好笑,他和蘇予笙認識將近十年,怎麼短短一兩周而已就連朋友都不是了?
正頹喪著,忽然手機「叮」地一聲,自己亮了起來,沈言非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,覺得自己的壓抑許久的心都要跟著亮了起來。
飛快地拿到手邊一看,卻不是那個熟悉的兔子頭像,黑色瞳仁里好不容易亮起來的光,又跟著一點點暗淡下去。
一個中規中矩帶著滿滿社畜味的水墨頭像,發來了一大段話:【沈總,我問變了周圍的人,也沒問到蘇總的行蹤,最後通過我們常年派在機場蹲守的記者找到了蘇總的去向,我找航空公司查了下,她應該是周二的時候飛去了眉間市,周三的時候返回江城,身邊有一個陌生的男士陪同。】
陌生的男士?沈言非心頭一凜,覺得這些字眼看上去又難受又小眾,幾乎叫人看不懂。
陪同?什麼叫陪同?怎麼陪同?
問題還沒問出,孫助理就把照片發了過來。
照片上,蘇予笙彎著眼睛和身旁戴著黑色金屬框眼鏡的男人說說笑笑,兩人並肩從機場走出來,看起來心情都挺不錯。
他下意識地伸手放大,然後指尖攥緊,蘇予笙身上穿著一件他沒有見過的男士衝鋒衣!
再往旁邊看,那個戴著黑色金屬框眼鏡,身姿提拔,笑容和煦的男人他見過,確切的說,見過還不止一次。
沈言非眉頭深深皺起,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他看著照片上男人的笑臉,腦中瞬間閃過十年前的畫面。
第一次見蘇予笙,是在高中開學沒多久的時候。
那一天,他請假剛料理完他爸的後事,從殯儀館出來的時候,幾個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,語氣唏噓地對他說:「同學,你爸雖然離開了,但你未來的日子還長,要往前看。」
十五歲的少年低下頭,咬牙努力忍,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,他胡亂擦了一把眼淚,眼神哀痛又執拗,身體止不住顫抖,語氣卻依舊決絕:「叔叔,我爸真的是冤枉的,他沒有貪污那些錢!」
警察長嘆一口氣:「我們也沒想到他會走的那麼突然,原本案子還有些疑點,現在他突然去了,我們線索也斷了。」
少年一手抱著骨灰盒,一手抓住警察的胳膊,雙眼通紅:「叔叔,我爸爸是冤枉的,錢不是他拿的,是那些人做的!」
警察拍了拍他的手,表情凝重又無奈:「你說的對,他們有很大的嫌疑,如果順著線索追查下去,是有可能會翻案的。」
「可是你爸爸突然去了,這條線索就斷了,沒法繼續查下去。」
過早的經歷這些事,讓眼前的少年的臉上有種不同於這個年齡段孩子的成熟,噩耗傳來,他料理父親後事,沒日沒夜地東奔西跑,讓本來就清瘦的他,變得更是瘦脫了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