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可以涼拌、蘸醬、做餡、清炒和煲湯。」
「涼拌蒲公英就加入蒜末、生抽去調味。清炒時就和肉片或雞蛋搭配。煲湯呢,就加在蛋花湯或排骨湯中。」
「是不是簡單又好做?」
潘琅寰紅著耳尖點頭,別彆扭扭誇獎道:「你……懂的還挺多的嘛。」
此時,柳金枝眼角餘光瞥見一處綠樹叢中,一根鏽紅的細長植物直立著,植物頭上冒著一顆碧綠的菜頭。
她趕忙過去將這碧綠菜頭摘下來,回眸擺給潘琅寰看,笑道:「我們運氣不錯,喏,這是香椿。」
香椿,是春日草木之芽。
顏色碧綠,香味濃郁,鮮嫩清脆,很受大宋百姓和文人的歡迎。
宋代梅堯臣的《答建州沉屯田寄新茶》一詩中,就寫到:「春芽研白膏,夜火焙紫餅。」
裡面的春芽就是香椿。
而作為最受歡迎的野菜之一,香椿的做法自然也是多種多樣。
可以在焯水之後用香油伴著吃,也可以和著豬肉一塊兒炒著吃。
味道鮮嫩,又富有營養,是很不錯的野味。
就是現代也有很多人買來吃,價格還貴,能賣到五十塊一斤。
但現在在野外,雨後香椿長勢極茂,任他們採摘,倒是不用錢的美食。
柳金枝哼哧哼哧地摘了一手的香椿,放進潘琅寰拿著的竹編籃子中,又仔細教潘琅寰辨認。
潘琅寰左左右右看了幾眼,似是已經記住了,便很是豪氣地將柳金枝一拉,挑眉道:「欸,這種小事不必勞煩你,你坐著休息,我去摘。」
柳金枝一愣,剛想說此處山路泥濘,怕是不好走,潘琅寰已經利落地將衣擺踢起來掖在腰間,大步邁進了草叢。
而且看起來頗為急切,好似挺想在柳金枝面前表現表現。
柳金枝擔心潘琅寰出事,跟了幾步,耳邊忽聽得一聲——
「啊!」
柳金枝趕忙撥開草叢,卻見春雨含潮,泥稀地陷,面前好大一片泥潭。
而潘琅寰就半隻腿陷入泥里,衣裳、袍子、發冠全都髒了,白玉似的臉也沾了泥,狼狽地揪住岸邊植物才沒完全陷落進去。兩隻手上戴著的各色寶石戒指也都沾了泥,髒兮兮的。
柳金枝趕緊要去拉他,卻被他憋著氣阻止。
「等下!我不要你拉。」
潘琅寰似是覺得丟了大臉,硬是自己掙了掙,卻沒掙出來,反而陷的更深了,頓時窘迫不已。
柳金枝憋笑,哄他道:「潘大官人,這泥潭越掙扎陷得越深,若是泥潭過了腰,可就很難救出來了,快些把手給我。」
潘琅寰不由覺得自己在柳金枝面前丟了大臉,但在僵持片刻後,他還是無法掙脫,性命之憂的威脅下,終是低下頭,任由柳金拉住了他的手。
只是拉上來的時間還是晚了點,他陷的太深,腰腿全都灌滿了泥漿,渾身珠光寶氣的冷峻富貴少爺,如今倒沒一處是乾淨的。
「哈哈哈!」
柳金枝再憋不住,笑出了聲來。
潘琅寰羞惱不已,氣道:「這事兒不許告訴外邊那群人!」
這位可是自己的財主呢。
柳金枝彎著一雙笑眼,道:「嗯嗯,我一定守口如瓶。」
潘琅寰明明還想說什麼,可見柳金枝笑的那麼開心,眼睛又明又亮,又說不出什麼了。
只哼哼唧唧了兩聲,偏開頭,抓起竹籃往前走。
看他大步流星,柳金枝朗聲問:「潘相公,你是要回去換身衣裳嗎?」
卻不想潘琅寰頭也沒回地說:「換什麼衣裳,香椿還沒摘呢。為了你這頓飯,我摔進泥潭裡,丟了這麼大的人,所以我一定要吃上!」
柳金枝又笑出了淚花。
*
春雨過後的香椿長得最好,一茬冒一茬,獨立在濕潤雨氣濃烈的山野白霧之中,就像隱世而居的桃花源人士。
這回潘琅寰小心了許多,他身手本就利落,生長的再偏僻的香椿都能被他伸手勾過來,所以沒一會兒功夫就採到了一大籃。
柳金枝笑眯眯地誇他:「潘相公真是好身手。」
「那是自然,我曾隨八十萬禁軍教頭學過一陣棍棒,也跟著幾位將軍練過騎射。若在校場上比劃,不是我說大話,倒是難有敵手。」
潘琅寰得意地昂起頭。
這麼一提,柳金枝就意識到其實潘琅寰的家世也不低。
尋常商家可沒本事跟著八十萬禁軍教頭學本領。
不過人在汴京城住嘛,柳金枝也習慣了身邊時不時就有一兩個達官貴人冒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