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可以做菜了。
他可以當膳工了!
他拼命點頭:「我、我會的!」
看著他這幅傻樣,潘琅寰難以言喻的撇開頭,看向柳金枝:「他就交給你了,去外邊兒那些個野雞地方學手藝我不放心,我只信你。」
說完他大步流星走出房門。
但在路過柳金枝身邊的時候,看見潘安玉的視線還呆呆地粘在自己身上,仿佛還沒從極大的興奮里掙脫出來。
他腳步一頓,似乎想說些什麼。
但是舔了舔後槽牙,只道:「束脩我明個兒就送來。」
然後走了。
潘安玉忍不住跟了潘琅寰幾步,卻見對方始終沒有回過頭來時,呆呆地問:
「柳姐姐,我哥哥是不是不認我了?」
柳金枝拍拍他的肩膀,道:「明明是你先不認的他。」
剛剛還盤桓不去的興奮一下子消失。
潘安玉頓時垮著個臉,弱弱道:「我可以解釋的……哥哥認識很多人,肯定會讓應天爵查我。要是我說有個哥哥,肯定很快就被查到了。」
「你就是不說,也沒見你躲久一點兒。」
柳金枝笑道。
潘安玉捂著臉嘆氣。
「好了,過段時間去找你哥哥,給他鄭重道個歉。」
柳金枝走到櫥櫃邊,取出一個梅紅色匣子,打開遞給潘安玉。
潘安玉問:「這是什麼?」
柳金枝道:「間道荔枝糖。心情不好的時候,就吃些甜的,會讓人開心些。」
潘安玉拿了一兩顆托在手心裡。
間道荔枝糖是汴京夜市里常見的特色甜食,是一種以荔枝汁混合糖漿製成凝膠狀甜品。
其外形看起來是顆粉紅的小圓團,還沾著晶瑩的冰糖碎屑,散發著一股荔枝的清甜味道,就像現代的荔枝味兒軟糖。
潘安玉把荔枝糖丟進嘴裡,咬開的一瞬間,濃郁的荔枝味兒瞬間在嘴中炸開,清甜的味道纏繞著舌尖,再加上果膠的軟糯與冰糖的沁甜,確實抓人味蕾。
一連吃了五六顆後,也不知是不是真如柳金枝所說「甜食撫慰人心」,潘安玉現在的心情是平復多了。
他盯著木匣子裡一堆亮晶晶、圓滾滾的糖,道:
「我以
前只知道做菜會很開心,讓別人吃到我的菜會很滿足,原來輪到自己當食客,也會因為美食高興。」
他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。
「柳姐姐……不,應該是師父。」潘安玉正色道:「我想跟著你專門學做甜食。」
柳金枝笑吟吟問:「定好了?」
「嗯。」潘安玉又吃了一顆荔枝糖,「你別看我哥跟個硬漢子似的,其實他可愛吃甜食了。等我學好了,就做給他吃,再給他道歉。」
「行。」柳金枝答應下來,「但我醜話說在前頭,你要學,我就會使喚你。你莫怕苦、怕累。」
「自然不會。」
「行,出去幫忙去吧。順便再認識認識人,你不在的這段時間,飯館裡多了好多新人呢。」
兩人一邊說著,一邊從飯館後院進了前堂。
阿芹還在炒菜,李二田忙著做冰鎮小食。
王忠勇領著客人進來,大聲唱菜名,林勤埋頭理帳,時不時還抬頭往大堂里掃一掃,怕有人手腳不乾淨,或者是鬧事。
花吉團拿著每日採辦單子在帳房裡進進出出。
因為男女大防,所以帳房沒落帘子,大家一眼就可以看見帳房內發生了什麼。
花吉團正跟吳興鏞說著好話。
「吳先生,要不就再給我算算吧,這個數我怎麼算不出來呀?」
吳興鏞不耐煩,但冷言冷語打不走花吉團,她就跟聽不見一樣,只央求著吳興鏞算,又禮貌的很。
最後沒辦法,吳興鏞只好教她。
「是這樣撥算盤的嘛,你少進了一位數!」
周圍人看見了都嘻嘻笑。
這麼個鼻孔朝天的吳興鏞,終於有個人能治他了。
花吉團別的不說,就是耐心細緻,又能忍。
對上吳興鏞,那是用棉花去接拳頭,能把人磨到沒脾氣。
柳金枝把潘安玉領進膳房裡。
裡頭還有三四個小膳徒,正認真的洗菜、摘菜,還有孩子在顛鍋炒飯,手法純熟。
柳金枝指著他們道:「安玉,你就跟著他們一塊兒從膳徒開始。你起步晚,手上功夫弱,所以就要格外認真。」
「好的,東家!」
潘安玉大聲應下,然後就一頭扎進膳徒堆兒里洗菜去了。
他性格好,雖然大孩子們許多,但沒一會兒就嬉鬧在了一起。
聽著膳房裡的嬉笑聲,炒菜聲,菜刀剁菜板聲,還有外頭那些食客們的說笑、王忠勇的高聲攬客,偶爾還有杜衛疲憊的聲音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