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深的心跳還在胸腔砰砰作響,腦袋裡嗡的一聲開始失真,睜大的眼睛透過車窗外的塵埃,鎖在了路口距他幾步之遙的廢銅爛鐵上。
周圍像是放了慢鏡頭,人群擁吵,但許深什麼都聽不見了——
那是溫馳的轎車。
「怎麼回事?!」
「那邊出車禍了!!一輛轎車撞上了闖紅燈的貨車,兩輛車把路邊中央的圍欄都撞翻了!」
「不是不是,貨車朝東,轎車朝北,剛剛只有左轉是綠燈,兩輛出事的車都闖紅燈了!」
「人怎麼樣——我靠!!血……」
……
血?!
血!!!
許深這才猛然如夢初醒,一個踉蹌猛打開車門,頭重腳輕瘋狂沖向溫馳的轎車,頭皮發麻到有成百上千隻蟲子細密地叮咬。
「溫馳!!!」
許深幾乎站不住,在看到報廢的汽車下有血緩緩流ⓃⒻ動時膝蓋當即失力磕在了瀝青馬路上。
「溫馳…溫馳……」
溫馳在哪兒?腦袋一團亂麻,許深下意識想要扒開被撞的歪七扭八的車門,卻又渾身顫慄不敢亂碰。
直到看到兩車夾角的地面上露出的戒指,許深的胸腔好似被個萬斤頂狠狠撞了一記,嘴唇都在發木,繃緊的神經「咔嘣」一聲斷了。
「救護車…」
踉蹌了幾步爬向溫馳,許深眼前早已模糊不堪,只有顫抖的聲嘶力竭:「救護車!!!」
急救的鈴聲響徹夜霄,深黑的天空染上藍紅色的光,人群疏散後又擁擠,馬路中央還留著混著泥土的血。
今夜分明難得晴朗,無風無雨。
「據本台記者報告,今晚七點左右,嘉熙路十字路口發生車禍,兩輛闖紅燈的車高速相撞,目前事故發生人均已送往醫院搶救,具體情況如何,請持續關注……」
許深雙目無神地看著地面,門上ICU的紅燈亮的刺眼刺心,媒體的聲音從醫院電視裡傳來,好似灌入了又沒灌入許深的耳朵。
黎丹陽,周茂天和蔣麗霞都蹲守在搶救室的門口,時不時看一眼緊閉的大門。
大家心裡都壓著個萬斤石,沒人開口說話,尤其是在許深面前,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任何語言,在此時此刻,都顯得異常貧瘠。
「……不會有事的,」周茂天還是輕輕說了句,「醫生都說了,馳哥很聰明,在撞上去的最後一刻打開車門跳出去了…」
說完周茂天又懊惱地閉上了嘴。
轎車的車頭早已一片頹然,要是溫馳沒提前跳出去,醫生也說了,人當場就會沒在那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