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紓低頭靜默了幾秒,忽然抬頭往兩人身後那朱紅色的大門望去。
朱紅色的大門安安靜靜,沒有任何動靜。
但燕紓盯了幾秒,忽然輕輕露出一個笑意。
「我都說了,我來宗門.......找我的心上人。」
松一「哼」了一聲,只當他又在滿嘴跑胡話:「什麼心上人,你又在這裡胡編亂造,你有本事告訴我那人是誰,我親自去問——」
燕紓卻不答,撐著旁邊的樹幹搖搖晃晃地起身,慢慢走到木門前站定。
朱紅色的大門色跡斑駁,往底下一點,還有不知哪來的一道道刻痕。
樹蔭的光斑落到門上,遮住了陳舊斑駁,也遮住了面前人眼底翻湧的情緒。
燕紓垂下眼,指尖從那些刻痕上一點點描過,輕輕按了按,忽然轉頭沖松一笑了一下:「好啊,我現在就告訴你。」
他收回手,屈起手指在門上一推一捻,蔥白的指尖仿佛寥落的蝴蝶,在門上似乎隨意劃了幾下。
松竹看著燕紓那個手勢,皺了皺眉。
——他總覺得那個手勢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。
下一秒,他看著燕紓屈起手指,在門上不緊不慢地叩了三下。
松一的眼睛瞬間睜大:「你瘋了嗎?都這個點了叩什麼門——」
此時早已過了今日的宵禁時間,晚歸的弟子一般都縮著尾巴想辦法騙過看門人,偷偷溜進去,萬分小心著別被抓獲,再挨一頓棍子。
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胆地直接過來敲門。
松一撲上來就想要制止他,在碰到燕紓的那一刻,忽然感覺手臂重量一沉。
面前的人如玉山傾頹,直接往旁邊軟倒了下去。
松一扶住他,愕然低頭:「你幹什麼——」
他話還沒說完,卻被燕紓微弱的聲音輕聲打斷:「一會兒誰應門,誰就是我的......心上人。」
松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:「什麼?」
燕紓卻沒有再說話。
他半倚在他懷裡,手指有些無力地攀著面前人的手臂,似乎輕笑了一聲。
蝶翼般的睫毛顫了顫,支撐不住般一點點緩緩合上。
緊接著如玉山傾頹,白衣伴著血色轟然倒下。
松一急道:「喂,你——」
他話還沒說完,木門「吱呀」一聲輕響,終於緩緩打開。
松一急的滿頭大汗,也來不及看是誰,只急道:「喂,那個誰,你的心上人暈倒了,你快來接——」
他話還沒說完,忽然聽到松竹僵硬的聲音響起:「參見宗主。」
松一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他絕望地抬頭,正對上謝鏡泊無波無瀾的眼眸。
松一兩眼一黑。
四周一片寂靜,謝鏡泊半天都沒有說話,松竹悄悄抬頭,卻發現自家宗主並沒有看松一。
——而是目光緊緊落在了他懷裡昏迷不醒的那人身上。
松竹忽然想起,燕紓剛才叩門前那看似隨意的手勢,其實是符道里的一個古老的致敬起手式。
——仿佛意思是......久別重逢。
第2章
松竹為自己剛才的發現有些不可置信。
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咽下了心中的疑慮,保持著半彎腰的姿勢,低聲開口:「宗主,您今日怎麼過來........」
他話還沒說完,終於聽到謝鏡泊微冷的聲音響起:「帶回去。」
松竹愣了一下,旁邊的松一更是直接茫然開口:「什麼回去?宗主您要帶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回去?您平常不是從來不讓外人進........」
松竹:.......
他為自家沒有眼力見的師弟無聲地嘆了一口氣,上前一步半擋在前面,直接打斷了松一的話:「好的宗主,我們這就帶......」
他遲疑了一下,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稱呼面前這位。
下一秒,謝鏡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
「燕紓。」
松竹抬起頭,只看到謝鏡泊轉身時翻飛的玄色衣擺。
「他名燕紓。」
松竹下意識應了一聲,旁邊的松一無聲地鬆了一口氣,低頭看了懷裡的人一眼: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,宗主竟然都忘了宵禁的懲罰.......」
他話還沒說完,下一秒,聽得謝鏡泊微冷的聲音再次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