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,謝鏡泊將身後的房門迅速合攏,轉過頭望著面前有些陌生的弟子,微微皺了皺眉。
「何事?」
「宗主,半月前您讓我下山去搜集燕宿泱有關的所有傳聞,如今已基本完成。」
謝鏡泊愣了一下,腦海中後知後覺想起這件事。
他看著面前的弟子想要直接開口,下意識抬手,給身後的房門施了一個銷聲結界。
那弟子愣了一下,緊接著反應過來了什麼,神情瞬間緊張了起來。
「宗主,是有人在門後偷聽嗎?」
那弟子上前一步,壓低了聲音緊張開口:「需要我去解決……」
「……不用。」
謝鏡泊頓了頓,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手。
他本意是怕燕紓又中途醒來,再聽到……什麼不該聽的東西。
但謝鏡泊此時望著面前弟子疑惑的神情,心中莫名心虛,下意識換了另一個解釋:「無事,只是……恐外面吵鬧,驚擾到裡面。」
那弟子神情間浮現出一抹古怪,謝鏡泊腦中混亂,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:「裡面有人……休息。」
那弟子愣了一下,下意識「哦」了一聲,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。
——宗主的寢殿裡還另有其人?
——而且那人還堂而皇之地……宿在宗主的床上休息??
那個弟子一瞬間仿佛像見了鬼,有些驚恐地轉過頭,正對上謝鏡泊微沉的目光,這才倏然回過神。
「咳,抱歉,宗主……」
那弟子身子一顫,慌忙低下頭,畢恭畢敬地迅速開口。
「按照您的吩咐,我這半月潛伏在山下,細細打探了各種有關燕宿泱的傳聞。」
「其中大多是與『叛入魔教』、『叛逃銷春盡』及『墜崖生死不知』幾件事有關。」
他話音剛落,便看謝鏡泊的神情再次冰冷了幾分。
那弟子心中再次慌了起來,一時間不敢開口,卻看下一秒,謝鏡泊重新收斂神色,衝著他低聲開口:「繼續。」
「是。」
那弟子深吸一口氣,將頭埋的更深了,咬牙繼續:「坊間甚至有人將這些傳聞編成書冊,在民間廣為流傳。」
「我按照您的吩咐,安排弟子潛入民間,將那些過於不實的傳聞基本壓下。但因大部分傳言……都是對燕宿泱的詆毀,有些流傳過廣,不知真假,我已編纂成冊,待您確認後再行抉擇。」
他一邊說一邊抬起手,畢恭畢敬地遞過一個本子。
謝鏡泊抬手接過,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書冊,沒有直接翻閱,神情間閃過一絲複雜。
他深吸一口氣,緩緩頷首:「好。」
他一邊說一邊想轉身回去,卻看那弟子站在原地,猶豫著抬起頭,似乎還想說什麼。
謝鏡泊皺了皺眉:「還有事?」
那弟子身子一顫,猝然回過神。
「……是。」
「確實還有一事……需要您來抉擇。」
他深吸一口氣,重新埋下頭,小聲而又迅速地開口:「坊間還有傳聞……燕宿泱與您,早已暗生情愫,偷偷……暗許終身。」
周圍的燭火瞬間一顫,那弟子話音剛落,便感覺周身溫度一瞬降了下來。
那弟子心中叫苦不堪,但話已說出口,卻也只能強行接了下去。
「這個傳聞流傳甚廣……坊間幾乎都已成話本傳頌,我也給您……整理了一本。」
他一邊說一邊顫著手,又遞過一本明顯更厚的……書冊。
他餘光瞥見謝鏡泊沉著臉,抬手將那書冊緩緩接過。
手中重量的消失的一瞬,那弟子身子控制不住地一顫。
他心中暗暗叫苦,卻也只能維持著這個半彎腰的姿勢,一動也不敢動。
主要是有關謝、燕兩人的傳聞,在坊間意外地頗為流傳,甚至已形成了好幾版完整的話本故事。
其中最「受歡迎」的那一版,是相傳謝鏡泊與燕宿泱兩人,年幼相識,互相扶持,早已暗生情愫。
原本應頂峰相見,奈何燕宿泱急功近利,墮入魔教,昔日戀人直接反目成仇,轉瞬成為宿敵,甚至為了不讓再見面時彼此太過難堪,其中一人將自己的記憶全部篡改。
那說書人當時講的情真意切,那弟子自己聽的幾乎都要潸然落淚,恍惚間幾乎都要信了這則傳聞。
他看著謝鏡泊望著寢殿的房門沉默不語,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,暗罵自己糊塗。
——這個傳聞怎麼可能是真,宗主剛剛寢殿裡明明另有其人。
——而且都與宗主同床共枕了,看起來應與宗主……頗為親密。
那弟子自覺自己已相同其中的關竅,終於聰明了一回,咬了咬牙,不等謝鏡泊說什麼,先一步迅速開口。
「不過宗主,您放心,這個傳聞一聽便是假的,我一會兒就遣人將那些謠傳全部壓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