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為什麼是,浪費時間?」
明夷上前一步,下意識語氣焦急地反駁:「師兄若是,想知道,我可以全,都,一一講給你聽……」
「啊——」
燕紓仰起頭,似乎感覺有些好笑般,輕輕地笑了一聲:「可是,我並不想想起來啊。」
面前的人仿佛沒想到燕紓會是這個回答般,聲音瞬間戛然而止。
一陣涼風裹挾著黃昏日落的暮色從周圍拂過,帶起燕紓身上清淺好聞的藥香。
對面的人依舊怔怔地站在原地,讓燕紓一瞬幻視聳拉著尾巴的委屈狗崽。
他強忍住去摸明夷那頭手感格外不錯的捲毛的衝動,無聲地嘆了一口氣,微微探出身子往旁邊斷崖處看了一下,嘗試著想找出一條既能自己下去,又不會被摔死的路來。
下一秒,燕紓忽然感覺手腕一緊。
他被嚇了一跳,猝然回過頭,正對上明夷驀然放大的臉。
「師兄,不記得,從前了,沒關係。」
——這個孩子怎麼看起來不但不難過,反而……更加興奮了。
燕紓一時間也有些茫然起來。
自家三師弟緊緊攥著他的手,因為激動臉色一時間有些發紅,就差晃動他身後那莫須有的狼尾巴了。
「不記得從前了,也剛好,師兄,正好可以,只記得我——」
燕紓一時間沒聽懂他在說什麼。
他蹙了蹙眉,有些擔心自己這個一根筋的三師弟是不是受刺激太大一時間魔怔了,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掙脫他的手。
「明夷,你聽我說,你先冷靜一下……」
燕紓輕聲開口,面前的人卻恍若未聞般,繼續興奮開口:「我很冷靜,師兄,這樣剛好,我可以和師兄,獨處——」
他話還沒說完,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道破空聲倏然傳來。
一陣勁風從兩人掠過,緊接一個白色東西飛速越過,直直地打向明夷的手腕。
明夷神情一凜,不得已迅速鬆開燕紓的手,一個閃身直接擋到他身前。
「誰?」
「叮」的一聲脆響從兩人身後的崖壁上傳來,瞬間在石頭上留下幾道裂痕。
明夷聽著這聲響,眉心跳了跳,緊接著便感覺旁邊多了一道吐息。
姜衍一招手將插在懸崖上的摺扇收回,似笑非笑地望著前面穿的花里胡哨的人,溫聲開口:「好久不見啊,狗崽子。」
……燕紓好久沒聽姜衍說起這個稱呼了。
他眉心跳了跳,瞬間清楚之後會發生什麼,乾脆直接原地盤腿坐下,托著腮等面前的一齣好戲。
果不其然,擋在他身前的明夷瞬間咬牙開口:「我是狼——不對,二師兄,才是,狗!」
「哦,你不是嗎?」姜衍含著笑,面無表情地歪了歪頭。
「一言不合就把你大師兄帶走,害得我擔憂了半天,現在還這般沖我呲牙咧嘴——這是你大師兄曾經教你的禮儀尊教嗎?」
姜衍摺扇在手中輕輕點了點,悠悠開口:「還是說,這麼多年不見,你的教養都被狗吃了?」
「當然,沒有。」明夷語氣不善地開口。
「我把大師兄帶走,只是因為剛才,周圍有太多難聞的氣味,我不喜歡,擔心大師兄也不舒服。」
他語氣迅速又恢復了一貫的明朗,不著痕跡將燕紓擋在身後,偏頭似乎往前嗅了嗅,遲疑開口。
「這麼看來,似乎是,二師兄身上的味道——好刺鼻」
他往後退了一步,猶豫了一下,小聲開口:「二師兄有多久,沒洗澡了?」
姜衍臉色一僵。
燕紓神情間瞬息浮現出一抹古怪。
姜衍出身大戶人家,從小錦衣玉食慣了,即便是入了銷春盡,衣袍服飾也基本每天都不重樣,甚至還慣愛往身上熏薰香。
明夷視力有缺,對氣味格外敏感,向來不喜姜衍身上的味道。
最開始只要和姜衍同處一室時,便格外躁動不安,一個勁兒往燕紓懷裡鑽。
這讓姜衍更生氣了。
他某天甚至特意自己調了一個尋常人聞不到,但氣味敏感的人卻能明顯分辨的薰香。
那一天他故意坐在明夷附近,惹得明夷煩不勝煩。
更主要的是,燕紓以為姜衍終於向師弟展露了善意,心中頗為欣喜,拒絕讓明夷如往常般窩在他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