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們……咳咳咳——」
燕紓嘗試了好幾次,除了把自己灌了一肚子冷風嗆個不停外,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。
他咬了咬牙,乾脆直接轉過頭去不管他們,磨磨蹭蹭湊到懸崖邊上,探頭去看有沒有路能自己下去。
「應該離地面也不遠了……」
他扒著旁邊的石縫眯著眼,努力探頭向外望去,又望向不遠處的幾棵枝葉茂密的樹木。
「如果我要是先落到樹幹上,然後再順著滑下去……」
他的目光落到樹木中間那尖銳的枝幹上,身子一顫,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燕紓腦海中胡思亂想,各種念頭都過了一圈,終於意識到似乎沒有一個萬全之策能讓他自己下去。
燕紓無聲地嘆了一口氣,乾脆將腳懸在懸崖外,一下下在半空中晃悠著。
——四個師弟一個有用的都沒有。
燕紓垂下眼,看著腳底的雲霧繚繞,面無表情地在心中把四人挨個罵了個遍,輪到謝鏡泊的時候,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聲。
「身為一宗之主,連有人被困在旁邊的斷崖上都不知道,他這個一宗之主到底是怎麼當的。」
他自知這件事完全怨不到謝鏡泊身上,但還是忍不住想找他撒氣。
他垂著眼,指尖把玩著不知哪裡來的一個小巧的錦囊,沒好氣地用指尖一下下戳著:「如果他現在立時出來把我接下去,那我就原諒他——」
他話還沒說完,忽然感覺身下一陣顫動。
燕紓愣了一下,心中瞬間有不好的預感。
他倏然低下頭,想要將懸在崖邊的腿收回來,忽然卻感覺一陣失重感驟然傳來。
這個斷崖確實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了,泥土石塊都已經鬆軟,燕紓剛才在崖邊待的太久,終於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他來不及反應,眼眸驀然睜大,手指下意識在虛空中一抓,卻控制不住身子驟然墜了下去。
——完了。
冷風從耳畔呼嘯而過,燕紓下意識將那錦囊緊緊抓在有些苦笑地閉上眼。
——這下真的只能靠自己「下去」了。
他咬了咬牙,在一片強烈的失重感間努力聚集起意識,手指在脈門間點了兩下,嘗試將靈力聚起。
無盡的冷意從袖口間傳來,燕紓睜開眼一邊試圖找一個著力點,一邊苦中作樂地想。
——或者謝鏡泊真的神兵天降,把他直接從半空中撈到地面……
他這個念頭剛一閃而過,忽然聽到一陣劍鳴聲從旁邊傳來。
他下意識轉過頭,只看到一柄長劍從虛空中驀然襲來,如流星般瞬間閃到他身後,帶著劍鞘的劍身在他後背倏然一托,一瞬緩住他急速的墜落。
燕紓下意識抬手去夠旁邊的樹枝,指尖卻最終蹭過枝頭黃葉,到底失之毫釐。
身下的地面已經近在咫尺,燕紓忍不住蜷起身子閉上眼,下一秒,卻感覺身子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「微塵里。」
謝鏡泊微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
燕紓有些茫然地睜開眼,只看方才那柄長劍再次破空襲來,瞬間回到謝鏡泊腳下。
謝鏡泊抱著人,足尖在劍身輕輕一點,穩穩地落到了地上。
他望著懷裡驚魂未定的人,目光迅速掃視了一圈,確認燕紓確實沒有受傷後,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,又忍不住蹙眉開口:「你上那上邊做什麼?」
燕紓依舊死死攬著面前的人。
他眼睫顫了顫,慢慢睜開眼,有些怔愣地望著面前的人,忽然開口:「我是活在話本里嗎?」
謝鏡泊眉心一跳,瞬間想起之前那個弟子給他從民間搜羅來的一堆話本子。
他耳尖可疑地紅了紅,咬牙站了幾秒,忽然抬手撫上燕紓的額頭。
「……我沒發燒。」
燕紓愣了一瞬,有些哭笑不得地打開謝鏡泊的手,無奈地嘆了一口氣:「我只是說,若我不是活在話本里,怎麼我剛一想到你,你就突然出現在我旁邊了。」
謝鏡泊愣了愣。
他慢慢收回手,盯了燕紓幾秒,忽然低低開口:「你方才想我……什麼?」
燕紓有些訝然地看了他一眼,只覺得謝鏡泊這重點抓的有些奇怪。
他眼珠轉了轉,手上忽然用力。
下一秒,謝鏡泊只感覺脖頸忽然一緊。
他被迫低下頭,看著懷裡的人一改之前的驚魂未定,笑意盈盈地揚起眼。
「想著九淵神兵天降,救我於水火,如現在這般把我攬在懷裡,與我低低私語……」
他話還沒說完,便感覺面前的人身形一僵,緊接著驀然直起身,有些冷硬地打斷他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