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遠處同樣被那白光刺的下意識抬袖的大長老一瞬意識到什麼,心中微微一沉。
——謝鏡泊成功了。
白光逐漸散去,一襲玄衣的人靜靜站在門前。
他一點點收回手,目光冷冷划過面前神情莫測的兩人,抬腳直接走了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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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轉的暗紅色脈絡仿佛吃飽喝足了般,緩緩在地上蠕動著,碎石嶙峋,卻能隱約見到底下支離破碎的人體殘骸。
危闌爆發出一陣急促的啜泣,卻又瞬息咬牙捂住唇。
姜衍神情也一點點沉了下來。
洞穴內已無半分活人的氣息,但洞穴正中央,卻垂頭靜靜地跪坐著一人。
他周身的白衣幾乎都已被淋漓的鮮血浸透,沉沉地墜在地上,仿佛絢爛凋零的罌粟。
一道微風隨著青銅門破開緩緩襲來,那人卻仿佛不堪重負一般,身子晃了晃,無力地便要向旁邊歪倒。
下一秒,一道身影忽然上前,在最後一刻,將那搖搖欲墜的人徑直攬到懷中。
「燕……」
謝鏡泊焦急開口,卻又倏然意識到什麼,咬牙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,抬手迅速往他經脈中注入靈力。
旁邊的姜衍也跟著慌亂便要上前,下一瞬卻感覺身後一道勁風襲來。
他心中倏然一驚,下意識迅速抬手,正與三長老一掌對個正著。
「您做什麼——」姜衍冷聲開口,卻聽對面的人冷笑一聲。
「兔崽子還敢攔我?」三長老目光帶著莫名的興奮,「你看不出嗎?」
「這洞中百人便是他屠戮的。」
「不,這不可能,明明燕……」旁邊的危闌瞬息開口,卻被姜衍直接打斷。
姜衍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般,直接笑出了聲:「他屠戮的?」
「我從來不知三長老這般會講笑話。」
姜衍冷聲開口:「他與我們一同前來救人,被迫滯留洞穴,此時沒死已是萬幸,還要受您此般污衊嗎?」
下一秒,三長老卻也笑了起來:「污衊?」
「那他身上的魔息也是污衊嗎?」
姜衍愣了一下,此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,神情微微一僵。
他聽著三長老沉聲開口:「他已入魔,屠戮無辜凡人,你此時攔我,便是叛出仙道。
姜衍眉心緊蹙,卻是仍舊抬手擋在他身前,身形動也未動。
三長老愣了一下,仿佛沒想到般,直接大笑出聲:「好,好,你是也想學那燕宿泱,背叛所有——」
「他身上有魔印,魔息是因此沾染。」
下一秒,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傳來。
謝鏡泊低聲開口,頭也不抬地小心將懷裡的人又往上抱了些。
「這些人的死,與他無關。」
謝鏡泊此時開口,便說明燕紓的情形已沒那般兇險。
姜衍心中微微一松,同一刻卻聽三長老冷哼一聲:「你說無關便無關?茲事體大,我需要親自確認——」
他一邊說一邊抬腳便要上前,姜衍卻再度往他身前一擋。
旁邊的明夷和邊敘也一左一右同時上前,三長老下意識後退了一步,怒極反笑:「好,好,你們都反了天了,那也別怪我不客氣——」
「啊,您方才破門,的時候,原來是客氣嗎?」明夷有些興奮地開口。
「我就說,您不可能這麼多年,還沒,半點精進。」
三長老神情一僵:「你——」
他不管不顧倏然抬起頭,忽然聽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幾人身後慢慢傳來。
「這般熱鬧啊……」
三長老神情一斂,不遠處的大長老緩緩轉過目光。
一襲斑駁白衣的人躺在謝鏡泊懷裡,懶洋洋抬起眼,仍舊有些渙散的目光環顧了一圈四周,似笑非笑地嘆了一口氣。
「我好端端地……昏一會兒,還要這般被你們吵醒。」
他還暈的厲害,說一句話便要喘上許久,頭顱近乎脫力地靠在謝鏡泊肩頭,仿佛完全提不起半分力氣般,不過這一會兒,整個人便一點點向下划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