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,不想要獎勵了?」
面前的人神情間浮現出一抹遲疑,猶豫著慢慢湊上前,卻在最後那刻掙扎著頓住。
燕紓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,眼眸閃了閃,忽然開口:「你若再這般,我只能叫姜衍來了。」
面前的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。
「我行動不便,你一會兒把自己折騰發燒了,我可就只能讓姜衍進來……」
他話還沒說完,面前的人瞬間擰眉,倏然爬上床,俯下身直接一把抱住他的腰。
「不行!」
燕紓被他撞的身子晃了一下,扶著旁邊的床欄堪堪坐穩。
他這回終於確認了一點,有些無奈地低下頭:「好,好,我不叫……但你為什麼對姜衍有這麼大的反應。」
面前的人攬著他的手臂不出意外又緊了幾分。
過了不知道多久,燕紓終於聽他悶悶開口:「你不許……喜歡他。」
燕紓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。
等他意識到時,神情間閃過一絲愕然:「誰喜歡他了?」
但面前的人卻再不說話了,只蹙著眉又調整了一個姿勢。
他小心翼翼將頭顱頂在燕紓小腹間,半身蜷縮側躺著。
半濕的長髮將燕紓的裡衣隱隱打濕,雪白的酮體在薄紗下若隱若現。
燕紓能感覺到謝鏡泊整個人都在隱隱顫抖著,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麼,但最終卻也只半闔著眼,小心又試探地將臉整個埋進了他小腹間。
克制又留戀。
「不要……喜歡他……」
他聽著謝鏡泊啞聲開口,仿佛暴雨間迷途的小狗,終於尋到了一處安穩的所在,聲音也逐漸模糊起來。
「我聽話……能不能要這個……獎勵……」
燕紓眼睫顫了顫,猶豫著張口,卻到底沒有說什麼,只慢慢垂下眼,抬手一下下撫著他後頸。
他感受著懷裡人輕顫的動作終於漸緩,呼吸一點點均勻起來,似乎藥性終於過去……慢慢睡熟了。
——沒有用藥,沒有紓解,僅僅靠著一點燕紓微涼的體溫,謝鏡泊竟然真的將藥效生生熬了過去。
燕紓眼眸閃了閃,慢慢俯下身,在謝鏡泊唇邊輕輕落下一個吻。
「好。」燕紓小聲開口,緩緩吐了一口氣。
「獎勵……多給你一點。」
「我不喜歡姜衍。」
「我……喜歡你。」
·
等姜衍與邊敘合力終於將門口的結界破開時,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。
半坐在床上的人雪色中衣迤邐鋪滿床榻,微垂著頭,靜靜攬著懷裡熟睡的人。
謝鏡泊玄色暗紋的衣擺垂落榻沿,恍若濃墨墜入雪原,燕紓垂落的髮絲與他半濕的墨發糾纏在一起,枕上蜿蜒成河。
姜衍有些緊張地上前一步:「師兄……」
下一秒卻看燕紓抬起頭,衝著他們輕輕比了個「噓」的手勢。
「我沒事。」
他低聲開口,垂下眼輕輕勾了勾唇:「他睡熟了。」
姜衍神情間閃過一絲愕然,邊敘倒沒什麼反應,只無聲地舒了一口氣,旁邊的松一直接眼前一黑。
——他好像又看到了什麼……不該看的。
·
晨光漫過雕花窗欞,將床欄上的雲紋鍍成薄薄的淡金。床榻邊的青銅藥爐餘溫尚存,一縷青煙裊裊升起,與熹光隱隱交織。
床上一襲玄衣的人蹙了蹙眉,先一步醒了過來。
他太陽穴莫名一片脹痛,腦海中還有些混沌,蹙眉一點點撐起身,忽然感覺背脊上有什麼東西一點點滑落了下去。
謝鏡泊愣了一下,下意識回過頭,眼眸一瞬睜大。
他方才整個人……竟然是臥在燕紓腰腹間的。
——方才落下去的東西,就是燕紓方才搭在他後背上的手臂。
因為身位變換,睡夢中的人下意識動了動,微側過頭倚在謝鏡泊肩頭,墨發如瀑散落在錦被上,襯得他蒼白的膚色愈發清透。
他很明顯還沒有醒過來,神情間帶著難掩的疲倦,仿佛昨晚……累極了般。
謝鏡泊身形僵在原地,不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,卻又死活想不起來。
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當幹什麼,下意識抬起手卻又遲遲不敢落下。
床畔鎏金炭盆餘燼微紅,烘著紫銅藥吊里溫著的湯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