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明明差一點就騙他說出來了。
「你在騙我?」謝鏡泊蹙眉,冷聲開口。
「……怎麼能說是騙呢?」
燕紓深吸一口氣,慢慢鬆開攬著他脖頸的手,重新任由自己跌回輪椅里,慢悠悠開口。
「昨晚九淵確實做了……很過分的事,你不記得,又不代表我說謊了。」
他忽然將輪椅輕輕往前一推,木製的滾輪輕輕撞到他膝彎處,謝鏡泊下意識低下頭,卻聽燕紓輕緩的聲音一瞬在他耳邊響起。
「那般口口聲聲說著不讓我喜歡旁人……怎麼到頭來自己卻先忘了呢。」
他看著謝鏡泊神情一僵,眼眸間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慌亂,心中終於舒服了些,微微勾了勾唇。
旁邊的姜衍聽不清他們說什麼,有些警惕地上前一步:「你們在說什麼,師兄?」
「……沒什麼,只是幫他回憶一下昨晚的一些事。」
燕紓似笑非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,慢慢靠回身後的椅背,無聲地打了個哈欠,衝著姜衍笑盈盈抬頭。
「勞煩阿衍推我回去吧。」
·
願曦閣內的燭火依舊燒的很旺,青銅藥爐騰起的青煙描摹著窗欞格,姜衍凝眉小心將幾根銀針刺入腿間穴位,看著面前的人身子一顫,頃刻間濕透了薄衫。
「很痛嗎?」
姜衍神情間划過一絲不忍,低聲開口,手上的動作隱隱快了些許:「再忍一下……」
「不是,」燕紓搖了搖頭,喘息著抬眼笑了一下,「我的腿……有一點知覺了。」
雖然還並不能動,只有一點酥酥麻麻的感覺,甚至比完全無知覺更加難受,仿佛有萬千隻螞蟻在啃咬。
但至少證明……他這雙腿並沒有被廢掉。
姜衍先是愣了一下,緊接著神情瞬間一喜。
但下一秒,他看著燕紓疼到極點,下意識側身靠到謝鏡泊懷裡,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。
「嘶……」
燕紓只感覺姜衍落針的速度又快了幾分。
他低低的「哼」了一聲,縮在謝鏡泊懷裡有些茫然地抬起頭,卻看姜衍已將所有銀針落下,冷著臉讓他忍一會兒,神情間沒有半分異常。
燕紓撇了撇嘴,只當自己多心,又趁機往謝鏡泊懷裡縮了縮。
「……腿有了知覺,說明之前兩次魔氣拔除、消減已經起效了。」姜衍咬牙,微微撇過頭。
「今日是第六日,等到明日,我會過來將最後的魔氣幫師兄拔除。」
他深吸一口氣,勉強平復下心緒,聲音不自覺緩了下來:「師兄再忍忍……馬上就好了。」
燕紓縮在謝鏡泊懷裡,緩過一口氣,無聲地點了一下頭。
他沒有去問姜衍為何一定要等到明日,姜衍也便刻意沒有解釋。
「對了,四方大典的開場禮,是在後日?」面前的人咳了兩聲,忽然輕聲開口。
姜衍似是沒想到他會主動問這個,愣了一下才微微點頭:「是。」
他忽然想到什麼,扭頭看了謝鏡泊一眼,不動聲色地開口:「師兄是想要……一起去觀禮嗎?」
「沒有,我就是問問。」燕紓失笑,輕咳兩聲。
他微微搖了搖頭,忽然又想到什麼,開玩笑般仰起頭:「我只是想到,之前九淵一直想讓我去那典禮,若明日出了什麼差錯……剛好他也不用糾結……」
他話音剛落,便感覺腰間一緊,緊接著「啪」的一聲脆響,姜衍抬起手,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直接拍到了他手背。
「嘶——」
燕紓眼眸間閃過一絲不可置信,倏然把手收了回來:「好疼,你這般用力做什麼……」
他扭過頭望向謝鏡泊試圖尋找支持,卻見身後的人只沉沉看了他一眼,卻也故意別過眼。
燕紓:?
「你再這般胡說八道,我直接一針讓你睡到後天。」
姜衍冷笑一聲,毫不留情地抬起手,一瞬將方才落下的銀針拔出。
腿上一陣劇烈的酸麻感驀然傳來,燕紓低低地「啊」了一聲,驀然別過頭,一時間蔫了下來,喘著粗氣再沒力氣隨意說什麼。
謝鏡泊蹙了蹙眉,到底重新轉過頭,抬手將人小心撈到懷裡,慢慢揉著他因為疼痛緊繃的肌肉。
面前都已疼懵了的人瞬間得寸進尺地抬起頭,直接扒到他領口,將整個人埋了進去。
等謝鏡泊蹙眉低下頭,又露出一副懨懨的可憐神情,身子小幅度地顫抖著。
謝鏡泊沉默了兩秒,倒也最終隨他去了。
「明日不會出什麼意外,等將魔氣全然拔除……便無事了。」姜衍深吸一口氣,不等燕紓再說什麼,驀然站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