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長老沉沉開口:「沒想到卻遭此無辜陷害,身染魔氣。」
他頓了頓,目光慢慢落到謝鏡泊懷裡抱著的燕紓身上。
「若我沒記錯的話,當時殿內只有二長老與這位公子兩人。」
他慢慢上前一步,衝著謝鏡泊一點點伸出手。
「如果可以,宗主可否讓我也探查一下這位公子的經脈。」
他話音剛落,忽然看到旁邊一道摺扇直直向著他的手腕一瞬襲來。
大長老倏然收回手,下一秒便感覺眼前一花,姜衍已沉著臉直接擋在他身前。
「大長老這話說的古怪,隨口污衊、憑空造謠怕就是你這般吧?」
姜衍沒好氣地開口,冷笑一聲:「一句口說無憑的『密信』,便污衊他沾染魔氣,卻忽略旁邊二長老周身完全浮現出的魔紋。」
「兩年過去了,您依舊如從前那般,是非不分。」
大長老聲音依舊平緩:「我並未否認二長老身染魔氣,我只是要探查,到底是何人所為。」
姜衍直接氣笑了:「何人所為?怎麼就不能是他自己甘願墮魔?」
「二長老之事,我之後自有決斷,若是他真的自甘墮落,那我必將嚴懲不殆。」大長老語氣和緩,再次將手一點點舉了起來。
「但若是他人陷害——」
姜衍懶得跟他廢話,摺扇再次一揮,卻聽「砰」的一聲悶響,那摺扇似乎打到了什麼東西上,直接被一瞬擊飛。
姜衍臉色變了變。
他此時才注意到,大長老手臂上不知何時覆上了一層渾厚的靈力,再次徑直向燕紓伸去。
下一秒,一陣疾風驟然襲來。
「叮」的一聲脆響,大長老臉色微變,手臂倏然向上一擋,再次被迫停下了腳步。
謝鏡泊攬著燕紓,單手持劍攔在他身前。
大長老臉色微沉:「宗主這是何意?」
「證據。」
謝鏡泊抬起眼,目光沉沉地望向他:「大長老若想查探,便給我一個有疑點的證據。」
「若無證據,隨意污衊同門,當按門規處置。」
他沒有注意到,他懷裡的燕紓聽到「同門」二字時,眼眸間瞬息閃過一絲訝然,緊接著下意識浮現出一抹笑意。
大長老微微咬牙。
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一灘爛泥般的人,眼眸間閃過一絲陰狠,卻又強行平復下來。
「我說了,證據便在那公子的經脈間,是否有魔氣,一探便知。」
他深吸一口氣,掌心間的靈力一點點聚集:「若宗主執意阻攔,我也只能當故意包庇,不再……手下留情。」
謝鏡泊神情沒有分毫變化,只微側過身,不著痕跡地將懷裡的人擋在身後。
燭光幽幽地打了個晃,簾幔無風自動,空氣間隱隱凝結的靈氣隱隱將兩人髮絲垂散,糾纏在一起,墨色暈染白霜。
下一秒,一個微弱的稚童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:「有……證據。」
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一散,大長老倏然轉過頭,目光落到不遠處慢慢走過來的小孩身上,神情瞬間一喜。
——他方才幾乎把危闌給忘了。
他知二長老對這小孩用了攝神之術,低頭瞥了一眼地上爛泥一般的人,一時間覺得倒也還算有點用。
大長老心中瞬間鎮定下來,不著痕跡地冷笑一聲,卻是和顏悅色地衝著危闌招了招手。
「來,你過來。」
危闌聽話地慢慢走上前,眼眸仍有些空洞,像是還未從攝魂之術中醒來。
謝鏡泊微微蹙眉,抬步也想要上前,忽然感覺脖頸微微一緊。
他腳步一頓,微偏過頭看著睏倦般仍舊將頭埋在他懷裡的人,眼眸閃了閃,卻已順從地停下了腳步。
危闌停在離大長老幾步開外的地方。
他微微仰起頭,又低低重複了一遍:「我有……證據,我方才,看到了。」
大長老心中的愉悅幾乎遮掩不住,面上卻仍舊和緩,微微點了點頭:「是,你告訴我,你看到了什麼。」
他不著痕跡地看了旁邊的燕紓一眼,燕紓微垂著頭,依舊縮在謝鏡泊懷裡,似乎已經再次昏睡了過去。
大長老心中冷笑一聲,又慢慢轉頭望向危闌:「別怕,將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說出來,不會有人為難你。」
危闌神情間閃過一絲遲疑,大長老已有些不耐煩,忍不住輕聲誘導般,緩緩開口,「是不是這個白髮之人做了什麼……」
地上趴俯著的二長老身子忽然顫了顫,似乎恍恍惚又醒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