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他幾乎就要完全入魔了。
謝鏡泊抬手一把接住瞬間掠回的長劍,丹田內一陣劇痛驀然傳來,他神情未變,只微微蹙眉,忽然卻感覺一陣暖流從手腕脈門處湧出,幾乎瞬息間便撫平了反噬帶來的痛楚。
謝鏡泊遲疑地抬起手,下一秒,卻看對面的人忽然身子一顫,偏頭嗆咳出一口鮮血。
謝鏡泊倏然抬起頭。
「燕紓!」
「你怎麼了,你……」
他話還沒說完,看著自己手臂間那道齒痕,一瞬明白了什麼,目眥欲裂地抬起頭:「這是你做的?」
「你把傷害轉移到你身上了?你對我經脈做了什麼——」
——難怪之前在洞穴時,他強行突破幾乎要守不住心神時,也是感覺一股暖流莫名襲來,幫他穩住最後一絲清明。
「什麼轉移,我不過是往你經脈間埋了個蠱蟲,想悄悄吸食你的靈力罷了。」
武器反噬的劇痛讓他幾乎呼吸都要停窒。
燕紓按著胸口喘息著直起身,隱下眉眼間的痛楚,一點點拭去唇角的血跡。
他半開玩笑般嗆咳著開口:「等時機一到,九淵可就要被迫成為……我的爐鼎了。」
謝鏡泊再忍不住倏然上前,忽然卻聽一聲低吼從旁邊傳來。
一隻巨大的白色爪子瞬息橫在謝鏡泊身前,那白貓化作的妖獸不知何時已撲到謝鏡泊近前。
他龐大的身軀燕紓牢牢護在身後,一掌直接將不遠處趕過來的姜衍等人直接一攔,偏過頭,喉嚨間衝著謝鏡泊不停低吼。
謝鏡泊咬牙,顧不得許多,足尖一點,猝然騰空而起,卻不知為何無論如何都與他隔了半個身位。
他看著那一襲白衣之人最後衝著他彎了彎眼,身形一閃,一瞬消失在魔氣的黑霧間。
·
天將破曉,但半空中翻湧的魔氣卻不斷擴張,幾乎遮住了半邊天。
地面上好不容易看到一點曦光的弟子再次被籠入黑暗,一抬頭便看到發出驚恐的哭喊,開始四散奔逃。
下一秒,一道白影劃破虛空,驟然沖入那片黑暗間,魔氣蔓延的趨勢肉眼可見地瞬息一止。
黑霧內。
二長老發出痛苦的嘶吼,周身魔氣極度暴漲,肉身已幾乎被魔紋全部覆蓋,仿佛魔氣下一刻便要爆體而出。
「陪葬……我要讓你們……全部給我……陪葬。」
混沌間二長老還留有最後一點意識,猩紅的目光掃過地面間驚恐的弟子,神情間露出一抹扭曲的慘笑,咬牙便要往那邊沖。
但下一秒,他忽然感覺身形一滯。
一襲白衣雪發之人背著手靜靜攔在他身前。
二長老一隻眼珠已經爆體而出,空洞的血洞注視了他半晌,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,發出一陣陣尖銳的粲笑。
「燕宿泱!燕宿泱……你竟然還敢來我這裡送死——」
對面的白衣人不語,隨意一抬手將霜發紮成一束,忽然抬手直接向他面門襲來。
二長老怪叫一聲,原本對準地面的魔氣瞬間一轉,直直地向燕紓襲來。
他已接近完全入魔,凌厲的魔氣瞬間將他的白衣割破,星星點點的血跡如雪中紅梅,瞬間在雪色間暈染。
燕紓臉色蒼白了幾分,對面二長老已狂笑出聲。
「殺我?呵呵呵呵……我已成魔,你不過一介螻蟻,連武器都沒有……來我這裡白白送死……」
「是嗎?」
他話還沒說完,忽然看對面的人歪了歪頭,也衝著他笑了一下。
但下一秒,他卻看面前的人手腕一翻,瞬間咬破指尖。
燕紓身子一顫,猝然嗆出一口金色的鮮血,血色間仍纏繞著縷縷黑霧。
經絡深處封印的靈力瞬間噴涌而出,他手指在虛空中一划,周身散落的鮮血開始一點點聚集,瞬間凝結成一道道血色冰棱。
「誰說我沒有武器了?」
——他竟以自身鮮血為祭,將周身靈力全部引出,形成了無數件堅不可摧的武器。
二長老翻身躲開一道道不停襲來的冰棱,神色一陣扭曲,叫囂著開口:「你瘋了,你不要命了?」
「以靈力為器,等同於將自身獻祭……到時候你靈力全失,經脈寸斷,又失血過多……」
他忽然想到的什麼,又陰惻惻地笑了起來:「你到時候,根本連我入魔都撐不到,就會直接身隕道消……」
「誰要撐到你入魔?」
一襲白衣的人站在原地,嗤笑一聲,如玉般的眉眼一派冷然。
「我提前殺了你,不就好了。」
白髮在魔氣渦流中烈烈翻飛,黑霧中炸開萬千血霧寒棱。
燕紓眉心浮現出琉璃般的裂紋,深埋經脈的靈力正化作細雪,從指尖開始寸寸燃燒。
他卻渾不在意,學著謝鏡泊的樣子拿過一道冰凌隨手挽了個劍花,無數血色在周身再次綻開,攜著凌厲的劍鋒瞬息向二長老襲來。
無數血洞隨著冰棱沒入一一綻開,二長老發出一聲刺耳的慘叫,原本外溢的魔氣一陣扭曲,隨著燕紓的靈力壓制一點點反嚮往他體內收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