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似乎又想到的了什麼,聲音間透露出些許神秘。
「至於那燕宿泱的事,我還聽說,那銷春盡宗主似乎傷心欲絕……」
外面人話還沒說完,雅間內紅衣人倏然站起身,直接抬手將榻上的人打橫抱起。
白衣人嚇了一跳,下意識單手拽住他胸前的衣襟,一手還匆忙護著那藥碗:「你做什麼?那藥我馬上就喝完了,現在連一個時辰都沒到,我不回去——」
「這裡污穢之氣太重,再待下去不利於養病。」紅衣人沉聲開口,不由分說快步向外走去。
他衝著暗處的人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,抱著人直接撩開那幕簾,忽然看到懷裡的人蹙了蹙眉,微微側過頭,低聲開口。
「等一下。」
紅衣人腳步下意識一頓,心中緊了一瞬,緊接著便又若無其事地低下頭。
「做什麼?要曬太陽回家再曬去,這般在街上吹風,你一會兒又要頭暈……」
他話還沒說完,便看懷裡的人抬起頭,無聲地嘆了一口氣。
「為之,你不能總這麼緊張。」
燕紓抬起頭,無聲地嘆了一口氣:「一年了,你不能一直不讓我聽到他的消息吧?」
第73章
樾為之腳步一頓。
他微微低下頭, 透過玉狐面具和懷裡的人對視,神情間沒有半分被揭穿的尷尬,反而多了早知如此的無奈與不憤。
「誰瞞著你了,之前你一直生病, 待在家中, 本來就聽不到任何消息……」
他嘟囔著開口, 咬咬牙還想抱著人直接走出去, 忽然感覺小指被人輕輕拉了一下。
「那現在不剛好, 可以聽到了?」燕紓輕笑著仰頭。
懷裡的人仰起頭, 微涼的指尖如小貓勾爪般微微蜷著,一下下漫不經心晃著他指尖, 卻讓樾為之的腳步被迫再次一止。
「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身體……你放心,我有分寸的, 不會有事。」
樾為之咬牙:「你有分寸?你就是想聽那個人的近況——」
他口中這般說著,卻知燕紓已拿定了主意。
燕紓不置可否地笑笑,沒有反駁,攀著他的脖頸微微撐起身子,衝著暗處微微點頭。
一陣「骨碌碌」的輕響從暗處傳來,一個黑衣人迅速將一架輪椅推了出來, 恭敬地放到兩人身前,垂首行了個禮,身形一閃,再次瞬間隱匿。
燕紓好整以暇地抬起頭, 樾為之卻瞬間皺起了眉,直接後退了一步。
「不用,我抱著你就行……」
「為之。」
懷裡的人輕輕開口,聲音間似乎帶上了些許難過。
「我如今難道已經這般虛弱了?」
樾為之的聲音瞬息一止。
他攬著人的手微微收緊, 有些緊張地低下頭:「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」
他話還沒說完,對上燕紓似笑非笑的目光,瞬息知道這個人又在套他的話。
樾為之咬牙,深吸一口氣,到底沒再說什麼,上前一步將人輕輕放到木輪椅上,拿過一邊早已預備好的雪貂絨毯小心包好雙膝。
他目光下意識轉到一旁,淡淡的蒼青色廣袖垂落如褪色的蝶翼,露出一截腕骨,放鬆地搭在扶手上,霜白皮膚下黛色血脈清晰可見。
那腕骨上戴著一串瑩白的珠子,仿佛是玉做的,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,襯著他手腕越發不盈一握。
樾為之目光不自覺沉了沉,有些倉促避開眼,迅速站起身,將人重新推入雅間內。
「真不知道你總喜歡這熱鬧的地方做什麼,吵吵嚷嚷,人聲鼎沸,都說了你的身子需要靜養,偏你還總喜歡來這種地方待著……」
樾為之忍不住開口,將人推到暖爐旁,小心將半扇紗簾拉上,又仔細地探查了一番。
燕紓沒有說話,目光落到半遮半掩的紗簾後,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,半晌,半開玩笑般開口:「我這不是為了探聽情報嗎?」
他似乎有些倦了,身子歪向一側,屈指抵著下頜低低開口:「在其位,司其職,茶館不正是最好的打聽消息的地方。」
樾為之冷笑一聲,張口便想揭穿他的謊話:「若是只想要情報,何須你親自來這人擠人的地方……」
但下一秒,他卻看面前的人拄著下巴,似笑非笑地轉過眼:「這些……不比我日日臥在榻上,看的那白紙黑字的情報生動多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