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一聽,又驚又怕,連忙讓長老幫我們檢查一遍,好在我師尊來了之後,幫我們一一瞧過,發現只是虛驚一場。」
「倒是玄雲峰,這次受傷的弟子比較多,不說尉遲修,那個經常纏著你的謝尋舟也是如此,蕭懷跡和邵清蕪倒還好,只是做噩夢。」
桑晚絮絮叨叨地說著,時不時抬眸,看一眼鄔映月。
見她神色不變,桑晚斂了笑容,正色起來:「映月,你告訴我,你是不是在幻象里遇見了什麼事?這次回來,怎麼不愛說話了?」
從前的鄔映月甚是活潑,每每回來,定會和她分享經歷過的事。
鄔映月想否認,可觸及到桑晚關切的目光時,心莫名一動,還是開了口。
「是有事,但不知道怎麼說。」
「很久以前,我就想將這事說給你聽,但我害怕會嚇到你。」
桑晚一愣:「何時?」
經歷了那麼幾遭,鄔映月心裡憋了一堆事。
她握緊手中溫暖的瓷杯,抬眸看向桑晚,低聲道:「你還記得,入峰大典那日,我睡過了頭,險些遲到嗎?」
桑晚點點頭:「我當然記得。」
鄔映月苦澀的笑了笑:「其實那天開始,我就不是你剛認識的那個鄔映月了。」
桑晚一愣:「什麼意思?」
「阿晚,你相信前世今生嗎?」
桑晚想點頭,剛動腦袋,又飛快地搖了搖頭,驚詫道:「那不是話本子裡才有的事情嗎?」
說完,她擔心鄔映月會介意自己的反應,趕緊改口道。
「不過,我們畢竟是在修真界,前世今生還真有可能存在。」
「不過映月,你是不是......」
桑晚非常擔心鄔映月是不是在幻象中受到了刺激。
但比起關切的詢問,她現在該做的,更多是傾聽。
爐內的炭火熄滅了一些,桑晚運起火靈力,點了一把火,見上面的木炭冒出了火星,便收手,揚了揚臉,示意鄔映月繼續說下去。
溫暖的熱氣撲面而來,烤得鄔映月的臉暖烘烘的。
她放下杯子,認真的看向桑晚,輕聲開口:
「其實,我已經活過一世了。」
「那天醒來的時候,我剛剛死過一次。」
桑晚聞言一怔:「真死假死?」
鄔映月道:「真的。」
「我應該算是重生了,重生之前,我是玄雲峰的小師妹,你剛剛所提過的尉遲修、謝尋舟、邵清蕪、蕭懷跡,他們都是我的同門師兄姐。」
「前世我在玄雲峰,修煉得很坎坷,幾十年過去,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圓滿。」
「你知道的,玄雲峰那幾個師兄世界,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,有珠玉在前,我很害怕也很羞愧,所以在那裡的每一天,我都不敢閉眼休息。」
「我怕給師門拖後腿,也怕別人瞧了師尊,對他說,逾白啊逾白,你前面幾個弟子好好的,怎麼獨獨收了這麼個歪瓜裂棗,性格性格不行,修為修為沒有,人像個悶葫蘆,一點都不知道變通。」
「因為害怕,我就每天東奔西跑,想盡辦法提升修為,終於有一天,我終於突破了停留已久的築基,成功結丹,那時我很開心,跑著去找師兄他們分享,卻未曾想,等待我的,是死亡。」
從重生到現在,鄔映月從來沒有如此平靜地向別人闡述自己。
但不知為何,她現在就是很想傾訴。
「那時邵清蕪因為意外離世,但神魂未散,還能重塑靈體,但是師尊和師兄不忍心讓她受苦,便想起了我,結丹的那一刻開始,我的身體,就是盛放她神魂的最好的容器。」
「我不甘心,也不情願,她不是因我而死,我為何要奉上我的血肉和一身修為?」
「那時我很生氣,便留了後手,和他們同歸於盡。」
「我以為我會死,但我沒想到我又活過來了,甚至,我還回到了剛認識你的時候。」
鄔映月平靜的說完,對面的桑晚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。
「等等,映月,你讓我緩一緩。」
「我現在沒在幻象里,你也沒在幻象里......」
「不對,那既然你真的重生了,那是不是意味著,你前世那幾個缺德師兄,也重生了?」
桑晚不由想起那幾人三番兩次的詭異發言,越細品,越沉默。
這根本沒辦法反駁啊。
如果映月說的是假的,他們根本就不會發了瘋得求她回去。
桑晚沉默一會,看向坐在對面的鄔映月。
她才沐浴完不久,臉上還在著幾分熱氣烘出的淡粉。
微垂的長睫輕顫,粉黛未施的五官漂亮而恬靜,看起來有種莫名的破碎感。
「其實我感覺,你已經放下他們了,那現在能讓你困惑的,是什麼?」
鄔映月安靜了一會,仰眸看她:「我這次去幻象,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,也聽到很多不同的聲音。」
「我不知道怎麼說,我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,從重生到現在,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