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雪漸停,只見耀眼燈火下,一個身著紫色風衣,頭簪珠花的美艷夫人掩面一笑。
她伸手拽過邵澄,紅唇啟啟合合,似是在交代什麼。
邵澄薄唇緊抿,稚氣未脫的臉上閃過一分倔強,但隨著女人的勸說,他吸了吸鼻子,很快換上一副哀痛的神色。
站在兩人身後的邵清蕪沉默不語,她瞥了眼母子,晦暗不明的眸中閃過一抹幽深和決絕。
鄔映月看見她悄悄伸手,柔白細嫩的手指往披風下探去,然後狠狠地擰了一把大腿。
霎那間,一道撕心裂肺的哭聲迸發而出。
「爹,爹,你死的好慘!」
鋪滿碎雪的庭院裡,少女「撲通」一聲跪倒在地。
她雙眸通紅似泣血,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臉滾落而下,像斷了線的晶瑩珍珠,砸在雪中,燙出一個滾圓的洞。
眾賓客被她的哭聲吸引而去。
大家回過頭,瞧見少女搖搖晃晃地站起,摔倒,再站起,再摔倒。
她哭得快要斷氣,仿佛再走一步,就要暈厥。
站在前面的賓客瞧見這一幕,趕緊上前扶住她。
與此同時,人群中爆出一陣感動的呼聲。
「雖說是養女,但她對老谷主的孝心,半點不輸親生兒子啊。」
「我聽說這孩子還是蒼衍宗的,要實在不行,谷主之位就先讓她繼任吧?」
「我看也行,邵澄終歸是年紀小了些,還得再成長成長。」
閒言碎語落入耳中,鄔映月的目光落在快哭暈的少女身上,澄澈的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欽佩。
而後者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,她靠在女賓客的身側,視線輕輕掃來,和鄔映月的目光撞上。
有那麼一瞬間,鄔映月好像從她完美無瑕的表演中,看到一絲裂開的痕跡。
第269章 殘影
「演得不錯。」
郎朗燈光下,邵清蕪看見站在人群中依舊耀眼的少女彎起眼眸,朝她欽佩一笑。
清脆的聲音傳音入耳,邵清蕪神色僵了僵,略顯蒼白的臉迅速紅了起來。
她屏住呼吸,往腿部一擰,勉強擠出兩顆眼淚。
「我......我能不能去看看我爹?」
扶著她的好心婦人滿眼憐惜地看著她:「當然可以。」
「好姑娘,節哀順變。」
「切莫因為太過傷心從而傷了自己的身體,意外發生得太快了,我們誰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事情。」
婦人語重心長地說完,扶著她往裡屋走去。
在場的賓客看著傷心欲絕的少女,紛紛後退半步,為她讓出一條路。
院內,雲崖夫人看著先一步進屋的少女,柳眉蹙了蹙,美眸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。
「阿澄,你怎麼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樣?」
她有些埋怨地說完,見邵澄一臉尷尬,嘆息一聲,道:「罷了,你也不是這塊料子。」
「你爹突然去世,這谷主之位肯定會落到你頭上,你姐姐一個女孩子,又不是你爹的親骨肉,定然爭不過你。」
邵澄聞言,稚嫩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認同:「母親,你不要這樣說姐姐。」
「阿姐她不是這樣的人。」
「你就會為她說話,」雲崖婧掃了眼裡屋的少女,狐疑道,「但願是我想太多。」
畢竟這丫頭今日真的很蹊蹺。
從前她要看自己的眼色才敢行事,今日她還沒開口她就哭得要死要活。
思及此,雲崖婧推了推兒子,道:「等下進去的時候哭大聲點。」
「絕對不能讓大家覺得你是一個不孝順的孩子。」
邵澄一聲不吭。
雲崖婧見狀,臉色一沉,聲音瞬間冷了下來。
「阿澄,你應該知道母親這麼多年來,為你忍受了多少苦?若非你父親沒死,為了你,我也會想方設法回來,阿澄,藥王谷一定要是我們的,你絕對不能讓我失望。」
母子倆的對話落入鄔映月耳中。
她靠在祝鶴來身側,挑眉注視著緩步走進殿內的兩人,道:「師兄,我怎麼有點看不懂這雲崖夫人了?」
「何處看不懂?」
「我以為老谷主死了她會很難過,但現在看來,她似乎很高興。」
祝鶴來輕笑一聲:「難過當然是有的。」
「但想到馬上到手的遺產,換做誰都會高興吧?」
鄔映月點點頭:「也是。」
「那師兄,你以後會繼承祝家的家產嗎?」
祝鶴來挑了下眉:「祝家是什麼很富裕的地方嗎?」
鄔映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。
「師兄,如果祝家不富裕,那西南一帶就沒有富裕的人家了。」
祝鶴來勾唇:「你喜歡錢嗎?」
鄔映月:「還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