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靖長嘆一聲,「是不稀奇,但有些事,不翻到檯面上來說,原也不是什麼要緊事。怕就怕,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,說我秦家為裴相鳴不平,不滿陛下當年的處置結果。若果真如此,今晚進宮,赴的就是鴻門宴。」
秦淮舟神情凝重起來,「但,動機呢?」
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,那這個人這麼多年按下不表,如今卻突然要翻到明面上——是因為他審了何璞貪墨案?
冷不丁聽秦靖問,「你這幾年,沒收過那些人孝敬的東西吧?」
秦淮舟扶額,「不曾。」
「那就沒事兒。」秦靖鬆了口氣。
末了又感慨,「當年之事,太過混亂,怎麼處理都不會讓所有人滿意。裴相不過是成了最合適的引子,他下獄,牽連最少,根基不毀,只是對他來說太不公平。還有那孩子……那孩子如果長到如今,應該和你年歲相仿,原想著,若能找到她,秦家也能給她庇護,裴相泉下有知,也能放心。可惜了……」
秦淮舟看向別處。
他經手的案子這麼多,查線索查人更是家常便飯,深知只要人還活著,哪怕藏得再深,也會留下蛛絲馬跡。
但秦家這麼多年尋裴氏遺孤下來,卻一點音信都沒有,很可能早在當初裴相出事時,她就已經遭遇不測。
「且不說這些,」秦靖另起一個話題,「我回來時候聽說,你把何璞那案子,結案了?」
秦淮舟拿起桌上幾個瓶瓶罐罐,和秦靖一道搬進屋子裡,聞言點點頭,「是。」
「我看不像,」秦靖打量起自己這個兒子,「若是以往,結了這樣的案子,你總歸要許多,但今日看著,卻依然疑慮重重。」
秦靖當年也屢屢破獲要案,秦淮舟如今所用的思路,大多來自其父。
如今秦靖雖說早已不問朝事,但探討梳理些查案思路,也還是信手拈來。
秦淮舟聽到父親這樣問,憋在心裡的話稍稍有了些宣洩的口子,
「此案,雖證據確鑿,但仍有諸多疑點,甚至很可能牽涉甚廣,但如果此時追查,就會使案情本身擱置下去。
那些前來告狀的災民,本就期望朝廷能給他們一個公道,有了公道,之後的日子還能撐下去;
但這個公道若要無限期的延遲,他們是否會覺得求助無門,官官相護?
那麼之前所有的承諾,便都是對他們的搪塞。」
「你說得有理,」秦靖點點頭,「那接下來,你打算如何?」
「結案不代表就是結束,既然有疑點,那就繼續查。」
「不錯,」秦靖讚許道,「上次你寫信來問我,可聽說過什麼靈藥,我這次回來,除了宮中傳召,也是為了這件事。」
「那藥與其說是靈藥,不如說,它是強行為將死之人續住最後一口氣的吊命藥。」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