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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摘了吧。」她說。

一點細微的窸窸窣窣聲響起,秦淮舟抬手摘掉巾帕,視線重歸清明。

然後就看到眼前出現的一支朝他遞過來的筆。

他不解的看過去,「怎麼?」

「教過裴郎的東西,裴郎這是忘了?」

距離開明坊越來越近,她的稱呼也隨著距離改變,「會畫花鈿嗎?」

長安女子多愛貼花,花鈿種類也因此格外豐富,有蘸胭脂直接在面上作畫的,也有以絹紙金箔等物預先做好貼花樣子,用呵膠將花樣子貼在面上的。

她現在要做的,便是前者。

筆遞出去,又把手邊的胭脂盒打開,以眼神示意他。

馬車似是轉了個彎,車夫向裡面秉了一聲,「侯爺,前面就是開明坊了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

秦淮舟答應一聲,而後小心蘸上一點胭脂,懸腕提筆準備替她在眉心畫上花鈿時,動作卻又頓住。

她身姿隨意的坐在他對面,頭微微仰起,是一個等待的姿勢,眼睛看向他,目光里毫不掩飾對他的打量。

讓他忽然想起烏衣巷那座地牢,當時她落下機關將他困在裡面,看他的時候,似乎也是這樣的眼神。

像是,看獵物的眼神。

他飛快別開目光,壓下心頭這股異樣,只將注意轉移回眼前的正事上。

要在上好妝的面容上再繪一抹花鈿,並不比在紙上作話簡單,落筆若是歪了,很難補救,所以他需要……

空著的那隻手微抬了抬,他還是先開口道,

「……眼睛,閉上。」

馬車隨著前行的頻率輕輕搖晃,蘇露青依言閉上眼,等著他畫花鈿。

車內似是變得更靜了一些,跟著她感覺到下頜處傳來一點溫熱的觸感,秦淮舟的聲音和這觸感一道傳來。

「……得罪。」

下頜被他輕捏住,她猜他這是在藉此固定住她的動作。

但那觸感輕而又輕,說是捏,更像是虛虛地扶,若即若離的觸感,好幾次讓她覺得癢。

眉心處這時候落下一筆,蘸了胭脂的筆鋒,畫在面上,帶著淡淡的涼意。

而當筆尖懸在眉心處時,會有一種天然的危機感混雜著壓迫感一同鑽進皮膚里,讓人精神緊繃。

她知道那是天生的反應,烏衣巷內有一種刑罰,就是將尖銳之物懸在嫌犯眉間,利用這反應,不斷的擠壓嫌犯的意志——

想到這裡,她忍不住向後撤了撤身子。

卻忘了捏在下頜處的指尖,變重的力道追上來,她皺一皺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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