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面的人似有所覺,她察覺到這一點,行雲流水般划走目光,「隨便出手就是成色極高的東珠,現成的身份掩護說丟就丟,秦侯這一路究竟做了多少準備,帶了多少人手?」
被問到的人神色微閃,卻還是迎著她的目光看回來,「不多,只是夠用。」
「照應起居算夠用,能號令千軍,也算夠用,秦侯的夠用,是哪一種?」
「……陳戩讓人保管的竹簡,似乎並未見你再拿出來。」他似乎無法回答,乾脆另起一個話題。
聽到竹簡二字,她拿腔拿調的強調,「此物貴重,當妥善保存,加之此處人多眼雜,如何能輕易視於人前?」
意思就是,東西既到我手裡了,想讓我再拿出來,沒門。
對面的人神色變換數次,終於還是再次爭取道,
「聽栗子話里的意思,陳戩最後一次出現,應該就是在襄陰的松鶴堂。他自知被人盯上,不好脫身,這才選中栗子保管奏疏,以期日後再經栗子的手,送予需要的人手上。奏疏乍看平常,內里或許暗藏玄機,多一個人查驗,就多一分早日勘破玄機的可能,蘇提點來此,不也是為了查清陳戩之事麼?」
這一番侃侃而談,有理有據,似乎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。
她聽著這話,也跟著認同的點頭,「你說得對。」
但,「我奉命來查陳戩之死,有明旨,你呢?」
原本還成竹在胸的人,忽地移開目光,輕咳一聲,「欒司馬有陛下手諭,特此協查。」
「欒司馬啊,」她點點頭,玩味的看向他,「這麼說,你已經放出風聲,與絳州大營那邊又接上頭了?」
從落水到現在,這人用的可一直都是富商裴硯的身份,何況絳州州府對兩人遊船一遭雙雙失蹤的事早有說辭,他這時候撿回欒定欽的皮,要說沒有後手,她信了,就不是烏衣巷的提點烏衣使。
「欒司馬與絳州大營的聯繫始終都在,花朝遊船一事,不過是一場偶然。」
她一邊聽一邊在心中推演這幾日的安排,從絳州州府到襄陰縣,他掌握的東西,不比她的少。
「難怪絳州大營的都虞侯會出現在襄陰。」
回想起先前在夏家別院,那都虞侯全程表現的興趣十足,連縣令郭槐都插不上幾句話,且全程被他牽著鼻子走,也因此,她查驗夏慷之死時,才比想像中要順利得多,案子結束的也更快。
「都虞侯能率一部分兵力到襄陰,就地駐紮,也有你從中推波助瀾吧?」她篤定道。
「絳州大營原也有負責城防工事的職責,軍中到襄陰行軍務,也是常事。」
「但能讓都虞侯親自前來,說明這城防工事不比尋常,」她盯住秦淮舟的臉,從他的反應中判斷自己想要的答案,「春耕已經開始,都虞侯親自前來,是為了栗纓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