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這一聲薛銘,是對著「鄒凱」說的。
說出這個名字時,她眼中除了篤定,還帶了些拆穿秘密的玩味。
「鄒凱」頓時栽坐在地上,整個人六神無主。
突然,他爬向「薛銘」,拽著他的衣擺,「你不是說沒事嗎?你不是說,天大的事,都有襄王頂著嗎?你快救我啊!你快讓襄王救我啊!」
蘇露青看著「鄒凱」,故意嘆道,「他怎麼救你啊,他都自身難保啊。」
「趙午,」她看著面色已然發白的「薛銘」,笑著問,「放著襄王府長史不做,跑到絳州州府當參軍事,有趣嗎?」
「薛銘」咬牙強撐,「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。」
「沒關係,那就請與此案息息相關的陳御史來說說。」
陳戩將堂內眾人「看」過一圈,雖然他看不到這些人都在什麼位置,但他側耳聽著聲音來的方向,聲音雖微弱,語氣卻堅定、悽厲。
「……我初到絳州,正趕上絳州刺史鄒凱在暗中繼續追查幾樁已經移交到京中的疑案,他私下探查的結果,是那些在絳州無故失蹤的人犯都被通過各種方式秘密送去京城,成為種栗纓的佃戶。」
「……這栗纓因為長得與麥子相像,自從它被培育出來開始,就一直瞞天過海,襄王命松鶴堂以此研製入藥,混入人參、杜仲等大補之物做成靈藥,看似能百病全消,實則只是吊命的東西,一旦服用此藥,就會終身成癮,吃不到一年就會被藥力透支而死。」
「……松鶴堂憑此物籌得大量銀錢,襄王便以此暗中私鑄兵甲,私養兵馬,意圖篡位長安——」
「他們發覺我們查到了這些,將我與鄒刺史分別騙去兩處,分而殺之,襄王又擔心我已將此事寫成奏疏發往長安,沿途攔截從絳州發出的文書,在發現無果以後,就將我軟禁,逼我說出藏奏疏的地點,我也因此才僥倖留得一命,如今終於能將事情道出!」
……
春三月,蘇露青秦淮舟二人率眾回京復命。
絳州一事已寫進奏疏,六百里急遞送入長安,欒定欽暫時接手絳州大營,將營中軍務處理一番後,便率先押解襄王一眾進京。
陳戩經過幾日休養,勉強又恢復了些精神,在郎中確保他可以經歷舟車勞頓以後,跟隨蘇露青等人一同回到長安。
一路上加緊趕路,回到長安這天,天上飄起一陣細雨。
春雨綿綿,雨汽沁人,仿佛洗去一路上的風塵僕僕,蘇露青騎馬穿過城門,不經意間瞥到城門口停著的一輛犢車。
犢車並不稀奇,但候立在車外的人,卻讓她下意識放慢了速度,多往那人的身上看了幾眼。
候在車外的女子同樣也注意到她的舉動,朝她盈盈一拜。
然後有個嬤嬤模樣的人朝著秦淮舟行過一禮,恭敬道,「侯爺,裴小娘子聽聞侯爺回京,一直算著日子來*迎接侯爺,裴小娘子有些話想與侯爺說,不知侯爺可否撥冗,到別院一敘?」
剛一回京就有話說,想來是有什麼要緊事,蘇露青見狀直接催馬,準備帶人先走。
「等等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