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風後面傳來更為壓抑的哽咽聲,「是阿昭無能,護不住祖父交代的信物……」
大齊風俗,定親男女以珏為信物,雙方各執一半,此舉多見於指腹為婚時期,之後兩家若因種種變故斷了聯繫,後代便會憑藉此信物尋親,完成婚事。
所以這番話聽上去無懈可擊,如今拿不出信物,也有合理的解釋。
掖庭弱肉強食,即便剛進去時,身上還有些好東西,過不了幾時,也會因種種變故,失去這些東西。
算算年紀,小娘子那時候也不過六七歲,即使有母親乳母相護,像這種罪臣家眷會藏著些什麼,也早都被掖庭的那些人摸清楚了。
蘇露青聽完這番話,轉頭看向身邊的秦淮舟,以眼神示意他:
(人家的證詞已經說完,該你了。)
眼見著秦淮舟忽然變得若有所思,「……玉珏,的確有過。」
秦淮舟這話,本是只對著蘇露青說的,連聲音都比平時壓得低。
但蘇嬤嬤耳朵尖,且一直關注著他這邊的動靜,一聽到他回答,立即雙手合十,大聲說,「謝天謝地!連侯爺都這麼說,此事就更做不得假了,我家一娘子,的確與侯爺有婚約!」
說著,面上又獻出悲戚之色,「既然有婚約,一家女又怎麼能許兩家呢?求求侯爺,勸勸老秦侯,收回成命吧——」
「嬤嬤……」這次是屏風後面的人出聲打斷蘇嬤嬤。
「一娘子別怕,如今你已尋到親人,再不是從前那個孤苦伶仃的孤女,有嬤嬤在,還有侯爺在,哪怕只是看在裴相的份上,大家也都會善待一娘子的。」
蘇嬤嬤寬慰過屏風後的人,小心翼翼轉向秦淮舟,「侯爺,過去這些年,一娘子實在吃了太多的苦,是我這個老婆子不中用,沒護好她,才叫她吃了這麼多苦。如今有侯爺在,定是不會再讓一娘子受委屈了,對不對?」
「侯府尋舊友家眷多年,自不會在尋到人以後,又怠慢於人,不過,」
秦淮舟頓了頓,道,「昔年舊事,記憶時常會隨著年月發生偏差,二位今日所言,秦某記下了,若確有其事,侯府自會給二位一個妥善的交代;若是誤會一場……」
「不會是誤會的,」蘇嬤嬤急急忙忙插話,「當年的婚約,老婆子在場,依稀記得見過那信物。既然侯爺也說過的確存在那塊玉珏,我便替一娘子先謝過侯爺,一娘子定會安穩留在別院,靜候之後侯爺的安排。」
「嬤嬤!」
屏風後的人這次有些發急,身形略動了動,往屏風外探出一隻手。
纖細手指微屈,像是比了一個手勢,在蘇嬤嬤看過來時,又晃了晃,提醒著還有一件沒有說出的事。
「哦!瞧我這記性,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