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應他的,是突然被攪動起來的水聲。
一直到淨完手,她才轉頭看過去,手巾被她拿在手裡揉來揉去,眉頭跟著一挑,「兩邊流程不是都走過了?大理卿這時候提起,難不成是在興師問罪?」
「蘇都知多慮……」
話音隨著她突然坐到書案另一邊,有片刻的停頓。
睫羽顫動幾下,他將手邊的書闔上,才接著道,「烏衣巷提走的畢竟都是絳州犯官,此案雖已查明,但還沒有完全定案判決,此時提走犯官,中途恐生差錯,不知明日烏衣巷可否將犯官送回?」
「明日?」
她向前傾身,單手拿過他方才看過的書,隨手翻動幾下,忽地笑道,「大理卿的意思是,希望烏衣巷將犯官嚴刑拷打,儘快問出供詞,然後即刻將人送回?」
說著話,她抬頭等著看秦淮舟的反應。
果然就見他皺起眉頭,極其不贊同,「蘇提點慎言,秦某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「那你是什麼意思?」她飛快的反問。
秦淮舟正要開口,心中忽地閃過一縷思緒,他察覺出什麼,立即抓著這縷思緒,飛快開口,「等等,蘇都知命人提審的那名犯官是誰?」
現在回想起來,梁眠說明緣由,告退去提人時,總像是有所隱瞞。
事後獄卒回稟,雖說名字能對得上,但他如今想來,絳州府衙雖與探事司有所關聯,但查的既然是探事司的事,原親事官高吉尚在,梁眠為何不直接提走高吉?
卻見她聽到這裡,忽然正色道,「秦侯聽說了嗎?」
看她神情嚴肅,語氣下意識放低,通常是說起極為重大之事時會有的反應。
他略略偏頭,「聽說什麼?」
「清遠伯世子,墜馬死了。」
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
這件事的確超出他的意料,既然一直聽不到風聲,想來是清遠伯府將消息嚴密封鎖過。
見他的注意被這句話引走,她幾不可查的勾起唇角,然後順著這話往下說,「那件事之後的三四天吧,清遠伯世子攜友出城去打獵,不慎誤入驪山一帶,進了天家獵場。進去時,一行六人只顧著追趕獵物,不甚在意,出來時,只有五個人,少的正是那清遠伯世子。」
秦淮舟果然將注意全部放在這場意外上,跟著分析道,「若擅入天家獵場,一旦被獵場禁軍發現,輕則傷殘,重則就地格殺。你說他是墜馬而死,屍身應該是被禁軍發現,如此來看,此事應已即刻上報宮中……清遠伯應該沒能力將消息封鎖的這麼嚴密,是宮中下令壓下的消息?」
她聽著這些分析,手上仍是隨意翻著那本書,忽然注意到有一頁被折了一個角,應該是他剛剛看到的位置。
她翻到那一頁,仔細看了幾行,發現這本書是前人的刑案手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