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已經跟著我們的人,在開明坊里種了幾日田,差不多和坊里的人混熟了,過兩日在坊內別處走動,應該也不會引起太多懷疑,到時候他就能查看田間種下的究竟是不是栗纓了。」
「很好,留在坊里的人只需要做這一件事,至於其它的,」她想到秦淮舟方才所說泰王世子不慎碰落茶盞的事,「去查查,泰王世子近日都接觸過什麼人。」
「是。」梁眠領命。
……
侯府的這場及笄禮最後還是悄然辦過,雖沒有了當日身份貴重的賓客觀禮,裴昭這個侯府義女的身份,卻也是就此塵埃落定。
原本因著別院失火,老秦侯又念著她已經是侯府義女,日後少不了要替她安排與京中各處走動,便撥了府中一處單獨的院落給她;
但此番出了這樣的事,這處院落不宜再立即住人,老秦侯另著人安排了一處挨著侯府的宅子,把她妥善安置,另將之前別院裡的人都分到這處宅子,供她差使。
裴昭自是又千言萬謝,之後每日都會專門到侯府來向老秦侯請安盡孝。
蘇露青這幾日都留在烏衣巷內。
開明坊中的消息接連送過來,先是得知坊內種下的都是麥苗,沒有一株栗纓;而後確認坊內有十餘戶人家無故消失,其中就包括張武侯一家。
「還有一件事,屬下覺得有些奇怪,」梁眠接著說道,「開明坊內的武侯像是換人了,留在坊內的人還說,北曲的百姓看上去和之前也不太一樣,每日畏手畏腳,像遇到了什麼事。」
「沒有查到原因?」
梁眠搖搖頭,「沒有,里坊送出的消息稱,坊內變故頗多,武侯巡查越來越嚴,很多地方都有人把守,若有人擅自闖入,恐有性命之危。」
「張武侯的兒媳叫什麼名字?她家裡的人可有知會過?」
「這也是件怪事,」梁眠面上帶出疑惑,「查不到她的名字,只從之前的側面打探來看,他們都叫她三娘。至於她家裡的人,屬下著人查過,自從上次觀禮之後,嘉會坊就再沒出現過他們的身影。按說坊內無故失蹤這麼一大家子人,武侯應該上報才是,他們失蹤卻不見上報,想來一直都是坊中的流動人口,不曾上過戶籍。」
「這麼說,他們不是嘉會坊里的人,」她沉思著,「說不定這個三娘,也根本不是什麼兒媳,只是一群人捆在一起做戲給外人看。」
梁眠聽了咋舌,「如果真是這樣,那開明坊里的那些人,究竟都是些什麼東西……」
蘇露青想起山腹私倉里的那些屍身,隨手點了點手邊的卷宗,「不管是什麼東西,也該露出馬腳了。」
又幾日,閬國公壽辰,眾臣皆收到請帖,前去祝壽。
蘇露青審人犯審得遲了,回府時,日頭已經西斜。
秦淮舟在外間等她換好衣服,又說起這幾日的發現,「靳賢在認罪血書上交代的事,據查都已屬實,但他貪贓國庫錢糧的那些東西,卻並未在靳府帳冊中表現出來。」
「當初的何璞不也是如此?」
蘇露青披上披帛,仔細整理,將其中一端收進腰間,「他自認曾貪污國庫錢糧,卻又自盡,說明這只是他犯的事裡動靜最小的,至於其它,就算將來再查出什麼來,也可以來個死無對證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