復又笑道,「若只是倒一杯酒,可不容易。」
「有事請教,如此可算相求?」
秦淮舟倒過一杯酒,將酒壺放至一旁,目光隨意落向臨時搭起的台子上。
伶人正在台上表演雜耍,於細竿架起的懸空索上,翻飛出各種兼具美與靈活的舞姿,頃刻便吸引眾人的目光。
於是在一眾醉心宴飲的賓客裡面,他們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蘇露青也看向伶人那邊,面上是沉浸於伶人表演的新奇,口中說道,「那就要聽聽,你請教的是什麼了。」
「靳賢一案的卷宗,大理寺已按規矩摘錄一份,送入烏衣巷。此案既是三司協作,無論查到任何線索,都該匯於一處,由三司長官共同審理。」
「嗯?你想說什麼?」她轉頭看他一眼。
「王逢可是還在開明坊?」
聽上去毫無關聯的兩句話,她略一思忖,明白了。
倒滿酒的杯子被她拿開,她嘆出一聲,「果然,大理卿親自倒的酒,還真是喝不得呀。」
這時候伶人在打鐵花,火樹銀花於高空墜落,夜幕也被染亮半邊,與席間燈影糅在一處,映的人面俱是半明半暗。
「既不是有事請教,也不是有事相求,而是有事查問,對吧?」
鐵花消散,如銀河凋零,地上幾朵殘喘的花映在秦淮舟眼裡,又隨著他睫羽的眨動,完全消失。
在下一輪鐵花揚起的時候,他才開口道,「開明坊和嘉會坊的情況,你應該也查到了,從文牒來,上面也沒有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的名字,可見所有人都是流民,當初那場婚事,更像是做給外人看的。」
「所以呢?」她沒表態,只問。
「所以,問題還是出在那塊田上,因為田產主人換了,坊里的人發現我們不是過去所熟悉的那群人,為免走漏風聲,他們故意聯合起來,演了一場戲。」
「既然如此,我也有事請教。」
她說著,將那杯斟滿酒的酒杯放到他手邊,「那塊田,你究竟是從何人手中買來的?」
秦淮舟去拿酒杯的動作一頓。
他放棄了,搖頭淺嘆道,「看來蘇都知也並非請教。」
「既然都不是請教,不如還按老規矩?」
秦淮舟反應極大,「不賭。」
「大理卿誤會了,就算要賭,賭的也不是這個,」她看著那隻孤零零擺在食案上的酒杯,「方才問的這兩件事,互相交換,如何?」
「沒有其他條件?」
「要條件?也不是不行。」
「不必,」秦淮舟乾脆地道,「就這樣,交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