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舟的確說過,這是天家賜婚,不可草率,更不能做兒戲,不過……
她笑道,「如果有個機會擺在你眼前,可以讓你自行做主一次,你不要嗎?」
「秦某隻信眼前的絕對,至於蘇都知所說之事,若以假設來賭未知,又與空中樓閣何異?」
她嘆一口氣,「不試試,怎麼知道它不會成真?」
屋內靜了一瞬,秦淮舟徑直往裡間帳內走,留下清晰的三個字,「它不會。」
珠簾被掀起,留下一串清促碎響,她看著秦淮舟頃刻隱在珠簾後的身影,若有所思。
半晌,她梳洗完畢,掀開珠簾走進內室,見裡面燈燭都還亮著,帳簾並未放下,秦淮舟靠坐在床欄邊上,手裡擎著一卷書,正借著榻邊燈火細讀。
想了想,她移走那盞燈。
光源變弱,書上的字跡看著不慎清晰,秦淮舟折起書頁一角,傳出一些紙張被翻動摺疊的聲音。
他放下手裡的書,給她讓了一個方便上來的位置。
蘇露青看著空出的位置,吹熄裡間的燈,屋內一瞬間變得昏暗。
兩人都沒有開口,內室靜的能清晰聽見彼此的呼吸聲。
窗外幽光透進來,她踏著月色走到帳邊,借著提起一樁舊案,壓下心中自方才起就不斷泛出的一點波瀾。
「大理卿可還記得,我之前說過,屈府疑案,烏衣巷至少能查一半。」
屋內沒有燈火,聲音在昏暗中也不自覺壓低一些。
秦淮舟聽著身側的動靜,聞言點點頭,「……記得。」
跟著又道,「事到如今,種種證據都指向靳賢,唯有一件事,至今死無對證,不知蘇都知查到的那一半里,是否包括此事?」
她躺進里側,鼻端縈繞著帳內的玉露暖香,「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大理卿。」
身邊跟著響起一陣衣料與被褥混雜的窸窸窣窣聲,秦淮舟同樣躺下來,大概是仰面躺著,聲音是平穩的在耳畔響起,
「蘇都知突然提起此事,可是有不能當著刑部提起的原因?」
「可以這麼說,不過,」她忽然轉身,面對著秦淮舟,看他頓挫停勻的側臉,「有些事呢,我也想單獨聽聽大理卿的看法。」
帳簾沒有拉緊,外面的月光溶進來,在他眨動雙眼時,那些月色會落在他的眼睛裡,點出一抹清亮。
這抹清亮隨著她的話顫了一顫,末了,忽見他撐身坐起來,儘管已經就寢,但姿態仍是端謹,「蘇都知請講。」
她也跟著坐起身,錦被搭在身上,她隨手抓過被角,放在手裡把玩。
「你也查到些線索,說明放火的人和屈靖揚之間關係匪淺吧?」
秦淮舟沒有否認,「那場大火,所有參宴之人都排查過一遍,表面看上去,只有靳賢一人與屈靖揚之間有牽扯,但若順著『曾在戶部任職』這一點細究,還能再找出幾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