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身上這些擦傷有沾水痕跡,別院管事也說,元融時常會閉門清修,沐浴焚香,而兇手想來非常熟悉他的安排,看上去是在他沐浴過後,下的殺手。不過,」
她話鋒一轉,「或許在元融沐浴之前,這個人就已經出現在房中了。」
「也對,」梁眠同樣在看屍體的臉,「如果是被殺傷,這種手法,這麼近的距離,說明兇手身手好,能在短時間內突然接近死者;但也有另一種可能,兇手是熟人,所以兇手接近死者,死者也不覺得有問題。」
他說著,看向蘇露青,求證,「看元融的反應,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,被人殺害的。」
蘇露青回想著事發當日在別院床榻處看到的情形,點點頭,又道,「他在床榻處被人殺害,兇器拔出時,血從頸間噴出,床褥、牆上因此都濺有血跡,兇手之後跳窗離開,留下半枚染血腳印,你覺得,這血腳印是如何而來?」
梁眠陷入迷茫,「整個屋子就只有床榻處有血,地上乾乾淨淨,靴底就更不可能沾上什麼血,除非……這兇手在行兇之後,往元融身上踩了一腳……」
他說這話的時候,底氣十分不足,說著說著,又自我推翻,「不過要真是事後踩上去的,鞋印應該不會只染上半個吧……」
查看過屍身,蘇露青再次回到書房,抽出拓下的那半沒血腳印。
先看了看,遞給梁眠,「看出什麼了?」
梁眠之前已經看過,眼下仔細又看了看,「並無什麼異常啊……」
蘇露青直接往他拿著的拓紙處點了點,「血是精心塗上的,留在這裡,是為了迷惑旁人,掩蓋真實身份。」
梁眠想到某種可能,「難道……兇手真的是女子?」
兇器是髮簪,血腳印卻是男子靴子才會留下的。
最初從現場種種來判斷,他們覺得兇徒應該是男子,殺人是話不投機臨時起意導致的激情殺人,拔出簪子也是順手而為,且面對元融這樣一個成年男子,也只有同樣旗鼓相當的男子,才能在力量上抗衡。
蘇露青拿起桌上的一隻小匣子,遞給梁眠,「這裡面是她留下的衣料,她行兇之後,身上一定沾有血跡,若不想被人察覺,會就近處理血衣,血衣是誰在追查?長禮麼?」
「是長禮,」梁眠接過小匣子,「蘇都知,你的意思是……避過長禮,查這衣料的來源?」
蘇露青乜他一眼,「需要我教你怎麼查?」
梁眠立即道,「不不……屬下知道,這就去安排。」
剛走出去不久,忽地又神色匆匆回來,「蘇都知,外面出事了,襄王等人全部死在大理寺牢房裡。」
……
此時的大理寺牢房裡,各處戒備森嚴,秦淮舟站在襄王的牢房前,看著牆上的字跡,面色沉沉。
「……所有關押絳州嫌犯的牢房都是如此。」
尹唯去各處查看一番,回來秉道,「都是撞牆而死,獄卒巡視時聽到動靜,立即趕去,看到的就是如今這幅情形。」
秦淮舟邁步走進牢房,關押襄王的這間牢房裡,只有他一人,牆上是用蠟淚擦出的六個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