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舟輕咳一聲,「我想查的,難道不也是蘇都知在查的?」
她輕笑,笑意未及眼底,「那你說說看,我在查什麼?」
「蘇都知當真想讓我說出來?」
屋內一時安靜下去,燈影搖曳,暖光晃在臉側,灑落下明明暗暗的陰影。
兩人的視線在燈火中交匯,她看到秦淮舟眼中坦然的神情,和瞳孔里自己的倒影。
然後她撐起身,手肘拄在桌案上,越過半個桌案,傾向他。
「說啊,我聽著。」
秦淮舟神色微動,濃長睫羽眨動幾下,遮住燈火,在眼眸處留下一小片暗影。
但並沒有因此迴避視線,而是迎向她,在過近的距離里,緩聲道,「襄王自盡,留下六字讖言,你要查他是否與天星教有關,還要查令他甘心自盡之人是不是掌握著天星教。」
「哦,」她煞有介事的點頭,「還真是瞞不過大理卿的眼睛,不過,這和糧草折損有什麼關係?」
秦淮舟應對自如,「何璞案時,蘇都知曾說,得過一個帳簿。那帳簿上記載了與何璞貪墨數目一致的數字,而何璞貪不了這麼多,那筆多出的數目,只能是別人加在他名下的。」
他略微抬眉,帶一點求證的意思,「所以那一筆帳目,蘇都知也一直在查,不是麼?」
這話聽在她耳中,讓她跟著繼續思索起來:
何璞這個倉部郎中吞不下八萬貫,後面的屈靖揚、靳賢,如今看來也只是經手的多,留下的少,至於幾人貪污錢糧的最終去向,答案很可能就在這道處理糧草折損的批示中。
見她眉目似有鬆動,秦淮舟立即說回剛剛的話題,「蘇都知可是答應了?」
秦淮舟可以說主動奉上機會,只要她派出人手,暗中跟隨在戶部身後,就能順藤摸瓜,查明原委。
聽上去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,不過……
「我不答應。」
她將重心落在左臂上,仍支撐著傾身向前的姿態,右手探出去,掐在他頸上。
拇指與食指稍稍用力,分別抵在兩邊,拇指一側險險地落在他凸起的喉結處,隨著手上的動作,能感覺到他喉結上下滾動,如微小起伏在指下的山巒。
「蘇都知這是何意?」被她如此對待,秦淮舟面上並不顯慌亂,神色平靜的問。
她眼眸微垂,看住被自己掐著的玉頸,頸側脈搏蓬勃的撞著手掌,速度略疾,但並不是慌張的急。
「有人不說實話啊。」
聲音低喃,眉眼浸潤在燈火下,有情人低語的錯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