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溫庭「嗯」了一聲,笑了下,沉聲道:「我們還會再見的。」
景寧看著男人沉靜深邃的眼睛,心中呲地升騰起一股無名怒火。
直到現在,他還在騙自己,試圖用溫柔的假象去掩蓋他這高明的騙局。
景寧暗暗吐出口氣,垂下眼,攥緊他的手:「在哪裡見?」
紀溫庭已經察覺出他話語中的緊繃,蹙眉道:「寧寧,你……」
「紀溫庭,你還要騙我。」
一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,景寧就有些控制不住了。
紀溫庭看著他通紅的眼睛,也明白了什麼,別開了視線。
景寧攥著他的輪椅把手,杜絕他要走的可能後,單膝跪在他的腿間,認真問他:「紀溫庭,你的未來有我嗎?」
紀溫庭沉默。
景寧又問:「我的未來可以有你嗎?」
男人還是不回答,眸色晦暗的看著他,聲音也低下來:「秉臣告訴你的?」
景寧顫聲道:「如果不是他告訴我,我是不是很快就會在國外收到你的死訊?」
「寧寧……」
「紀溫庭,你真狠心。」
景寧的眼淚就從眼角滑落,他語氣堅定道:「你都把我的人生安排的明明白白了,那有沒有想過,我會陪你去死?」
紀溫庭立馬道:「你不會。」
他似乎看到了景寧眼中的痛苦和希冀,抬手抹去他眼角湧出的淚水,嘆了口氣:「寧寧,你還有自己的家人、朋友,未來也許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人。」
景寧笑出聲,忽然感到一陣無力。
他鬆開了遏制紀溫庭離開的手,但紀溫庭也沒有動,只是靜靜看著他。
如論景寧的神態怎麼變化,這個男人都始終是這個模樣,冷靜的有些殘忍。
景寧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,他以為,他也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真心要和他在一起的人。
在他以為人生又了可以期盼的時候,這個人先放棄了他。
紀秉臣說自己可以救他,可笑。
他自己都在奢望著紀溫庭能救救他,他拿什麼來救紀溫庭?
景寧站起了身,不再看紀溫庭,只淡淡說:「我會搬到我學校附近去,安心準備八月份的考試,拿到offer後,也會按照你給我的安排去美國。」
紀溫庭的嗓音還是一如既玩的鎮定,他只說:「好。」
景寧抬起頭,看著天花板深吸口氣,然後抬步離開。
一次也沒有回頭。
*
當天的晚上,景寧就拿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,搬到了自己在a大附近的公寓。
沒有人攔他,甚至紀秉臣和管家都沒有多問什麼,司機把他送到地方後,對他說:「大少爺說,您以後有什麼需要,可以直接聯繫管家先生。」
景寧點點頭,道了謝,又回到了這個空蕩蕩的小出租屋。
他看著這裡面熟悉的陳設,仿佛回到了兩年前,自己剛剛搬進來的時候。
那時候他還在憂心自己的前路,不知道自己踏進的是怎樣一個深潭。
再回來的時候,他失去了母親,光明正大的接回了妹妹。
他好像得償所願了,又好像什麼都沒有。
景寧沒有再回過紀家,麻木的上下學,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被孤立著的時候。
內心空洞麻木,一如既往的迷茫。
向希喬聽說他要出國的事情,在食堂和他吃飯時,問他:「你和紀總不是才結婚不久嗎?他怎麼就要你帶著清妍出國了?你們兄妹兩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,他有沒有安排幾個人接應你們啊?」
景寧漫不經心道:「不知道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