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拳館老闆還算有點良知,護住了他的命。
紀溫庭將他們都送到了醫院裡,在得知少年性命無虞後留了一筆很豐厚的金額給他就離開了。
偏偏這時候紀家旁系乘虛而入,等紀溫庭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想回醫院再去看他的時候,他已經提前出院,去向不明。
而紀秉臣被這次綁架驚嚇,一場高燒後除了記得自己被綁架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忘了個乾乾淨淨,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他會那麼輕易相信了別人的話。
紀溫庭以為自己和景寧不會再見,景寧在那個地下拳場甚至用的是化名,連被抓的拳館老闆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。
但在多年後,他再次和景寧重逢那一刻,他還是認出了他。
少年那雙清亮而鋒利的雙眼,他只從他身上見到過。
只是那時候的紀溫庭已是行屍走肉,強弩之末,但在聽說景寧的背景後還是默許他陪伴在了自己的身邊。
他一直知道景寧在裝,可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。
青年眉眼間的愁苦和不甘,神色中偶爾展現的冷漠和銳利…他似乎也看透了自己的命運,在平靜的掙扎中麻木向前,卻又可以那樣溫柔的對待除自己以外的生命,仍然是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其他人幸福。
靈魂的共振讓一潭死水的紀溫庭,又一次為青年從所打動。
讓那具被迫困在輪椅上的殘缺靈魂,有了想要活下來的念頭。
他想,其實命運還是很公平的。
在他終於想要歇下來的時候,在以不浪費他生命為代價的前提下,把景寧送到了他的身邊,讓他切實感受生命的堅韌和美好。
那是他第一次,感謝命運。
*
一年後。
在景寧的課程正式結束後,他主動向紀溫庭提出要去和Judy談一談。
這是這些年以來,景寧第一次主動約Judy,Judy都感到不可置信,同時又非常欣慰。
只要病人願意配合治療,沒有什麼精神疾病是完全不可逆轉和治療的。
紀溫庭在門外等,景寧和Judy聊了大概有半個小時,一出來就看到紀溫庭正站在心理諮詢師正對面的牆前,不知道默默注視了這扇門多久。
景寧抬眸眉眼彎彎地朝他笑了笑,上前牽住他的手,溫聲說:「沒事了,Judy說我今天狀態很好。」
紀溫庭捏了捏他的手,神情卻沒有鬆緩下來,而是扭頭詢問景寧:「我能和Judy聊聊嗎?」
景寧知道他還是不太放心,點點頭說:「好。」
紀溫庭進去了十多分鐘就出來,再出來時神色似乎看著鬆緩了許多,回去的路上還和景寧一起去逛了超市,買了一些菜。
許清妍的學校也放假了,但她的朋友們大多在洛杉磯,紐約的朋友寥寥無幾,所以放假之後就一直宅在家裡。
今天他們約了周啟一起吃飯,這會兒周啟應該和許清妍一起在家裡等他們。
這頓飯,算是散夥飯。
因為景寧決定和紀溫庭一起回國了。
有紀溫庭在身邊悉心陪伴和照顧的這一年裡,景寧一直沒有再發病產生幻想,雖然情緒仍是時高時低,長久陪伴下,憂愁和陰雲也逐漸消散了,狀態肉眼可見的好轉。
而他們也遵守了對彼此的諾言,一直陪伴在對方身邊。
在學校的課程結束前的一個清晨,景寧就對紀溫庭說:「我想回a市。」
他還是不適應紐約的生活,也並不喜歡紐約的繁華都市,他想回到a市,回到他們的家。
已經做了一年無業游民的紀溫庭自然是景寧要去哪,他就陪他去哪。
上次許清妍還偷偷和景寧開玩笑說:「紀大哥現在像是一隻忠誠陪伴的大狼狗。」
景寧不太喜歡她用「狼狗」來形容紀溫庭,如果非要形容的話,他覺得紀溫庭就是狼。
因為狼也永遠是忠誠而強大的。
*
晚餐由紀溫庭親自下廚,景寧在一旁打下手,四菜一談,葷素搭配。
飯桌上,周啟和許清妍連連誇讚紀溫庭的廚藝已經登峰造極無人能敵,兩個人你唱我和吹了一大堆彩虹屁,紀溫庭笑而不語,末了只說了一句:「過獎。」
景寧面上也掛著笑容,默默吃菜。
這時,周啟忽然舉起果汁面向景寧,神色變得認真;「景寧,說實話,這三年以來,你在我心裡早就已經是我最好的朋友了,你這一走,我還真有些捨不得……不過我這個人不會多愁善感那些的,反正在國外玩夠了應我該也會回國的,咱們到時候再見!也真心祝你和紀哥百年好合,白頭偕老!」
景寧頰上泛上一絲薄紅,但同樣舉起了杯,真心對周啟說:「謝謝你,我等你回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