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。」
周懸靠回椅背上,剛才動的時候抬了一下胳膊,又扯到受傷的位置。沈覓捏了捏他的肩膀,看到他五官扭曲了一下才笑著坐下來:「知道痛還不去躺著,在這裡瞎畫什麼。」
於文閔端茶進來,看到周懸坐在陽台上畫畫,也無奈地放下茶具:「不好好休息又畫什麼?」
周懸不太耐煩地轉向另一側,沈覓替他回答:「阿姨您別擔心了,他畫畫就是消遣,真要覺得痛也不會繼續。」
於文閔清楚自家兒子不是個容易聽勸的性子,這有沈覓陪著,她便不打擾了。等她出去了,沈覓問道:「他還不知道你受傷了吧?」
「嗯。」
周懸聲音淡淡的,依然看著剛才轉過去的方向,沈覓拿起玻璃茶壺,倒了一杯花茶出來,端起聞了聞:「那你應該也不想知道他今天來找我了吧。」
對著他的後腦很輕微地動了一下,過了一會兒周懸才慢吞吞地轉回來:「他找你幹什麼?」
沈覓喝了兩口,感嘆道:「你媽媽這個泡茶的手藝真是一如既往地好,我在哪都喝不到比她泡得更對味的花茶了。」
落在臉上的視線充滿了壓迫感,沈覓忍著笑,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:「他中午來找我問了你的情況,我說這兩天你沒找過我。」
周懸等了一會兒:「沒了?」
「沒了啊,」沈覓聳了聳肩膀,「你還想要什麼?要不我現在告訴他你受傷了,試試他的反應?」
沈覓裝作要掏手機,周懸悻悻地撇開臉去:「別打了,讓他知道也沒意思。」
今天姜羽初找來時,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,沈覓便言歸正傳:「你倆到底為什麼吵起來了?你這個傷是他弄的?」
周懸看著陽台對面的水杉大道,冬日的寒風掠過,水杉褪去了秋天的焦糖色,枝幹筆直刺向天空。有幾隻麻雀飛過枝頭,枯枝隨之一顫,很快又恢復了平靜。
上一次姜羽初來家裡,這片水杉的顏色還沒這麼濃艷,他就站在周懸現在坐的這個位置,欣賞著對面茂盛而迷人的水杉林。
當時他沒怎麼說話,但周懸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來,他是喜歡這樣的風景的。
這兩天姜羽初發過不止一條微信,每每看到他好像沒事發生一樣的口吻,周懸心裡就更氣。
「也不是他弄的,就吵架的時候撞了一下。」
沈覓等了很久周懸才開口,了解完事情經過,沈覓道:「你們兩個都有理,不過這件事我更站他的立場。」
周懸不悅地看了過來:「你到底是誰的朋友?」
「當然是你的,」沈覓拍了下他的大腿,笑道,「你是當局者迷,只看到了他去應酬客戶,看不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。」
「我怎麼看不到了?」
「那你說,他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
周懸張了張口,剛說完一個「我」字就停了下來,臉上的表情變化豐富,從氣惱到愕然,再到一口氣泄了,不甘願地靠回椅背里。
「你不是沒想過,只是這種情況在你眼裡很容易解決,因為你有背景,但他沒有,而且你們還沒在一起就要他做出這種改變,換我也不會答應的。」
沈覓往另一隻空茶杯里倒了一半的花茶,捏著杯把遞給周懸:「冷靜兩天好好想想,他對你有沒有感覺你自己最清楚,真的在乎就別吵架了,快點讓他知道你後背傷了很委屈,讓他心疼心疼,這不就能和好了。」
晚上在餐桌上,於文閔察覺到周懸的情緒比之前好了不少,雖然還不怎麼笑,但是飯已經能多吃一碗了。
送沈覓離開後,她端甜湯去二樓,進屋時周懸正坐在書桌邊看一本雜誌,聽到身後的動靜立刻合上書本:「媽你進來怎麼又不敲門。」
「我敲了,」於文閔盯著他面前那本時尚雜誌,「是你自己太專心沒聽到,在看什麼?」
「沒什麼。」
周懸催她出去,於文閔固然好奇,可兒子這麼大了也得有隱私,便只是叮囑周懸吃完早點睡覺。
鎖上房門,周懸拿起雜誌翻到剛才看的部分。
這是日內瓦一個藝術先鋒派的珠寶產品推廣頁,該品牌獨創了寶石套寶石的鑲嵌工藝,其中有一款藍寶石包裹鑽石的男士耳釘,造型既不張揚又不失奢華,周懸看到的時候已經想到姜羽初戴上的樣子了。
姜羽初的左耳上有一枚耳洞,一直沒戴耳釘,周懸早就想買耳釘送他,只是沒遇到合心意的,也沒有適合的時機,現在就最合適不過了。
這家品牌在上海有線下直營店,如果要選寄送服務最快也得等三天的安排。周懸不想多浪費時間,便在翌日打飛的過去買了一對,去公司的時候送給姜羽初。
這一天姜羽初沒有再找過他,周懸想著沈覓說的那些話,好幾次都想主動發消息過去,最後還是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