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許明白時佑熙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。
這一生太漫長了,他不想熬了。
他想聽趙許說愛他。
他想要趙許跟他結婚。
「你想過之後要去哪嗎?」江喬問趙許。
趙許望著那塊三尺見方的墓地:「只要不在時家,在哪都好。」
趙許目中無神,江喬有些擔心:「你不會是打算殉情吧?」
趙許輕笑一聲,搖了搖頭,表示否認,卻沒說話。
他無牽無掛,對他來說,死是最容易的。
但不想像時佑熙一樣,不負責任的一死了之。
人死罪孽就清了。
時佑熙的罪孽還清了,他還沒有。
他對時佑熙不好,他就該日日活著受煎熬。
趙許抽完了煙,向江喬告別:「走了。」
江喬一直不懂趙許和時佑熙之間病態的感情。
他在時佑熙的墓前,替他問道:「所以,你愛他嗎?」
濱海的雨季總是雲多又壓抑。
趙許轉身,抬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色。
他陪著時佑熙長大。
在他有限的生命中,全是時佑熙存在的痕跡。
除了時佑熙,他早就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了。
他回答了江喬,也回答了躺在墳墓里的一捧灰塵。
聲音很輕,幾乎被吹散在風中。
但江喬聽見了,他說:
「愛。」
每個人活著都是有使命的。
我們常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存在於世。
但旁觀者和造物者是知道的。
就好比一個水杯。
製造和使用它的人都清楚它的用途。
但它自己卻不明白自己是用來做什麼的。
時佑熙生來缺愛,沒有人真正愛過他。
而趙許,就是來愛時佑熙的。
這一點,趙許在死的時候才明白。
他離開時家,去了許多他一輩子都沒敢想過會去的地方。
他沒法悠然自得的去過平常人的生活,最後還是死在了中東的戰亂中。
可惜使命沒完成的人,註定無法安息。
趙許被子彈穿透胸膛,再次睜眼時,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窄小的鐵架床上。
他眨了眨眼,從床上坐起來,打量四周,發現這裡大概是一間宿舍。
他床上掛了很精緻的蚊帳和真絲床簾。
與他相比,他的上鋪要顯得簡陋很多。
只松松垮垮掛了一副和床鋪大小很不吻合的舊蚊帳,上面還打了幾個補丁,看起來應該是有些年頭了。
床鋪對面有四張書桌,正對著趙許的兩張,一張乾淨整潔,書籍按薄厚大小整整齊齊擺放在書架上。
另一張書桌與之成反比,僅有的幾本書都被堆在角落,一台筆記本電腦歪歪斜斜放在書桌正中間呈待機狀態。
趙許下地動了動滑鼠,電腦便恢復了遊戲界面,他隨手翻開一本書,扉頁上寫著兩個再熟悉不過的字。
【趙許】。
趙許放下書本,揉了揉太陽穴,走進洗手間,看見穿衣鏡前的自己,少說一米九,膚色偏深。
眉眼五官都生得極為優越,輪廓線條分明,年輕又帶著幾分戾氣,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。
上身肌肉線條隆起,應該是長期運動所致,不過分發達,該結實的地方卻壯碩的很完美。
他身上只穿了條灰色運動褲,牌子他認識,時家的人也買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