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雙成突然有點茫然。
他探頭往門框裡看了看,就見余曜正在閉目養神。
原本瘦削肩膀上現在鼓鼓一團,能看出固定繃帶的輪廓,宋雙成就想到了少年在冬奧會上奮不顧身的驚艷表現。
自己想用危險致命來勸退他。
可對余曜來說,什麼不危險?
他從大跳台、道具、U型池、千米雪道,乃至蝴蝶崖上摔下來,不都是重傷起步,上不封頂?
宋雙成突然就覺得自己剛剛的理由立不住腳。
他長久地沒說話,在少年望過來時狠狠地顫了顫。
像,太像了。
遠方當年也有一雙這麼亮的眼。
宋雙成驀得轉身,嗓音酸澀,「讓余曜自己做決定吧。」
年輕人的事情,當然要讓他們自己決定。
自己當年沒攔遠方,現在自然也不該攔余曜。
宋雙成坐回了沙發上,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,但神態已然平靜不少。
沒有了帶頭人,其他教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見沒有第二個人要打頭,就悻悻地回到了沙發邊。
等開門聲一響,六位教練,十二雙眼,就齊刷刷地射向了跟在趙威明身後的外國年輕人。
他們的目光談不上友好,如有實質般地讓人難以忽視。
「這些都是余的教練嗎?」
戴維沒想到余所在病房會有這麼多人,他想了想來之前調查過的資料,謹慎猜測著。
趙威明一臉與有榮焉,「是的,我們都是余的教練。」
戴維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滿屋教練的情況,客氣地對著大家笑了笑,並沒有在意教練們冷淡不喜的神情。
畢竟自己其實是來挖人的,得不到好臉可太正常了。
戴維很有挖牆角的自覺。
他在半開的房門上敲了敲,彬彬有禮笑著,「余,請問我可以進來嗎?」
他說的是字正腔圓的華國語,聽起來就讓人心生好感。
余曜早就注意到外間的動靜,聞言就笑著點頭,「歡迎你,戴維先生。」
涵養極好的戴維拎著他的公文包走了進來,極其優雅紳士地輕輕關上房門。
少年琥珀色的眸子一目不眨地望著對方。
戴維就先笑了起來,「為什麼一直看著我,是因為覺得我穿得太正式了嗎?」
他的語氣很平和,像是對待老朋友一樣,帶著自然而然的親切感。
哪怕是對著比自己小一輪的十來歲少年,也用了平輩人一樣的輕鬆口吻。